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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七没有回答,只静静的看着他,随后起身又来到了窗前,抚摸着那盆绿植。
“我有个朋友,她是在监狱工作的,就在你服刑的那段时间,她和我说过,你曾经发疯说你的孩子来找你了,实际呢,他有去看过你吗?”
王七的话令苏晨胸口一紧,不知为什么,他觉的再说下去,他就会从那张口中听到此生对他来说最可怕的话语。
但他还是选择了回答:“怎么可能让我的孩子看到我那样的模样,我宁愿不见到他也没关系,你朋友听说到的,大概是我太想孩子做的梦……”
王七点了点头:“或许并不是梦呢。”
苏晨愣住不动,接着猛地抬头直直盯着王七,看向他的眼睛,“我还有个朋友,曾听到你的妻子说,你向她要过孩子。”
“对,我一直想要见见孩子,只要一面就好,但是她们总不愿让我见,就是见,也只让我见一会儿……”苏晨一字一句的低沉出声。
“她似乎和你说过,孩子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王七脸色淡淡。
“你在说……”苏晨看着王七一面抚摸着那盆绿植,一面回答他。
“我在你那件案子发生后,见到过你的妻子。”王七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春日的暖阳已经有了几分夏日的狠辣,刺得人皮肤生疼。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回头看向发愣的苏晨:“当时,她怀孕了。”
“怎……怎么……她没和我说过啊。”苏晨眨了眨眼,满脸震惊。
“当时,你的孩子在哪?”
“在我父母那,当时我们还没结婚,因为影响不好,所以一直寄养在我父母那,也没告诉过什么人,我们只要有时间就会过去,当时他也才几个月大……”苏晨突然停住。
他终于是想清了什么,色刷一下倏然变得苍白如纸。
那双原本明静的眼睛先是呆滞,而后陷入沉思,最后,一个惊恐,而崩溃的表情,像是一张纸在经历无数时间的描绘后,画终于浮现在了画布之上。
这是一幅灰凄色的画,名叫绝望。
“淼……淼淼当时怀的孩子……是天赐的?”他看向王七,声音已经控制不住。
王七点了点头。
“那……那他们!他们的孩子呢!!!”苏晨疯狂地摇着头,手几乎是撕扯样的用力抓着王七人肩膀。
“葫芦,镇诡。”王七突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手掌重新落在那绿植鲜嫩的缕叶上,笑了笑,“他们给你房子,不是觉得愧对了你,只是觉的晦气。你的孩子一直都在你的身边,那天去找你的,也确实是你的孩子,还有,苏天赐讨厌的是你的孩子,不是他的。”
他转看向那边的苏晨,此时的他,脸已经彻底白下,目光又僵又直,成了枯死的木头一般的空洞。他彻底将脸低下,宛若鸵鸟般,将脸深深埋下,王七看不清神情。
时间像是死水一样凝动不前,冰凉刺骨的寒水溢满了整个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王七只能看到他不断颤抖的双手和腿,他摇摇头,想要离开,却突然被叫住。
“警察先生,你说,我是个好人吗?”
这声音带着哽咽,带着难以言说的空寂。
王七老实回复:“你是被陷害进去的,但就我所看,你是个好人。”
“是吗。”
就再没有后续。
王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上前,重新坐下,随后将腰间的配枪拿出,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我去上个厕所。”
桌对面重重颤了一下,王七没有理会,径直离开房间。
房间内只有风扇的转动声,在不断嘈乱的吵闹着,风扇吹出的风突然就变得燥热起来,湿漉漉的沉闷空气旋在房间中死命向外挤出着,随后砰一声,将不存在的窗户撞开。
等到王七从厕所回来时,房间内已经不见了苏晨的身影,外面的门开着,桌上的枪,也不见了踪影。
再看向窗台,那盆葫芦原本待着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泥土印子和一点点的水滴。
王七从桌上重新拿起那面传阅板,离开了屋子,向警察局走去,他拿出了笔,开始写道:
苏晨,被未婚妻连同苏天赐祸害入狱。
在监狱期间,被欺负,被羞辱,父母在此期间因为苏天赐的照顾“不当”,死于凛冬。
孩子也在他服役时,被苏天赐所杀害,然后用自己的孩子冒充,一直欺骗着苏晨。
孩子的尸骨,就在他房间的花盆中,一直同他生活在一起。
出狱后,他一直忍受着社会的冷眼,同时尽力照顾那杀死自己孩子的人的孩子。
一直到某天,英勇的警员王七,在同伴楚歌,唐诗,莫小桑的帮助下,侦破此案。
得知真相的苏晨,趁警员王七不注意间,偷走其配枪,最后……
写到这,王七停住,继续向着警察走去。
待到达警局的时候,恰好遇上了火急火燎出警的小马。
小马看着他,满脸急切:“王七,怎么现在才来啊,快走,南街那边发生枪击案了!”
王七点点头,面带微笑:“死了几个?”
“几个一个!死了一个啊!太可怕了,听说是个进过监狱的烂人,他到人一家人的家面举枪自杀了!那家人都被吓坏了,简直就是疯子!畜生……”
风又凉了起来,这次的不是寒冷,而是清爽的冰凉。
王七愣了下,随后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轻轻哦了声,笔尖微动,在白纸结尾写下最后几个字:
【好人苏晨,自杀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