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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莞并没有被雪埋了,但情况也着实没好到哪去,她仗着自己身手灵活,从侯府跑出来后就一路往城外跑,一心想着不被人找到,但下意识的还是往顾昀那个庄子方向去,想着若是侯府容不下她,大不了就先赖在庄子里,然而她没想到城外的雪埋的比城内还高,根本无法前行。
彼时她那一腔怒火跟委屈已经被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风雪给灭的七零八碎,跑出来的时候也忘记拿披风,现在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冻的没了知觉,风雪扑面压根就睁不开眼,可谓寸步难行,于是顾三姑娘就开始后悔,没事跑出城干嘛啊,随便在城内找个犄角旮旯躲一会也比现在好啊!
顾莞也顾不上生气了,寻了一破烂废弃的小破庙,蹲在一处相对牢靠的墙角下,虽然那大雪也埋到了脚跟,但好歹算是暂时避了避风,想她顾三姑娘平日何其威风,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走投无路,越想心里越憋屈,于是忍不住哇哇大哭。
她这一哭不要紧,惊动了在这破庙占地为主的叫花子,几个衣着破烂的叫花子面色不善的朝顾莞走过来,指着她道:“喂,你是哪来的?竟然敢来爷爷们的地盘!”
顾莞一愣,心说这种地方难不成还有主人吗,她看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瘦弱汉子朝她围过来,蹭的一下站起来,暴脾气本能的开始发作,“这里哪里写着是你们的地盘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又没碍你们什么事,凭什么就不能在这!”
顾莞那一肚子火可算是找到了地方出,那架势将几个汉子都给吓蒙了,委实没见过这样彪悍的姑娘,又看她一副大家姑娘的打扮,心里不禁起了歹意。
“这娘们儿长的还不赖,关键是身上的家伙值钱,哥几个,抢了她这一身行头,咱这个年可就不愁过了。”
“说的也是,兄弟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手!”
顾莞再傻也知道他们要干嘛了,这些穷极了饿疯了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这样的天气对他们来说就是面对生死,压根就不会有什么顾忌。
顾莞被几个汉子围在墙角,那模样看着实在可怜,但顾莞到底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姑娘,压根也不怕他们,指着他们鼻子道:“你们是穷疯了吧,姑奶奶头上的土都敢来撬,你们今儿谁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保证让你们下辈子都后悔!”
下辈子后不后悔他们是顾不上了,这辈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谁还顾得上下辈子,横竖也是个死,对他们来说不如豁出命去抢一把,没准还能有生机。
“小娘们儿还挺牙尖嘴利的,我倒要瞧瞧这尊姑奶奶有多大能耐!”
为首的一个汉子伸手就要过来捞她,顾莞直接上脚一挡,一脚就把那个汉子踹了个踉跄,连带着后面的人也退后了好几步,“呦,倒是小瞧她了,兄弟们,给我一起上!”
顾莞仗着身上有功夫,一路大开大合的跟他们打,虽然这些叫花子身手不如她,但是拼命的功夫一点都不弱,都是些能在虎口里抢食的家伙,论耐力拼劲,顾莞是不如他们的,渐渐的就有些吃力。
且说盛鸾闷头闷脑的转了大半个京城,连顾莞的影子都没瞧见,他实在是想不到顾莞会出城,后来是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来,没准顾莞会往顾昀的那个庄子跑,这才又找到城门口,问了守城的小兵,这才确定顾莞这家伙当真是跑出了城。
好在盛鸾猜的大体方向是对的,的确是往顾昀庄子的方向去了,他路过那个破庙的时候还愣了半晌,在进与不进之间犹豫了一会,后来是听到里面有些许响动,这才最终决定过去瞧一眼。
后来盛鸾想,他真的该庆幸自己进去瞧了那么一眼,若不然他大概会后悔一辈子。
盛鸾走进破庙的时候,顾莞已经十分狼狈,身上的首饰已经被抢了七七八八,连耳坠子都被拽了下来,耳垂上被豁了个口子血迹斑斑,脸上也被豁了几道口子,衣裳被扯的七零八碎,但是顾莞仍旧在拼命,好几次被他们制住,都是拼了命的挣脱开,身上不知道积了多少伤。
她可是没有那么些大家闺秀的顾忌,衣裳破了就破了,不至于寻死觅活,但是就算死也不能死的这样狼狈,至少得将他们拉过来垫背。
盛鸾一看他这样子,莫名的一股火气就顶在了脑门上,上去就将顾莞手腕上的一只脏手抓住,毫不留情的直接捏断,伴随着那个人震耳欲聋的喊叫,盛鸾三两下就将其他几个叫花子踹倒在地。
盛鸾将顾莞揽在怀里,一脚踩上一个人的脖子,“把方才抢得的东西给爷交出来!”
那人被踩的直吐血,几个人见遇上了硬茬,不敢硬拼,老老实实将东西交了出来,然而盛鸾还是将他们每个人的手腕脚腕一一折断,这对于只能在天寒地冻里生存的人来说,已经算是要命的伤,动不了便只有等死。
“呜呜盛鸾……”顾莞见着亲人一般,扑在盛鸾身上就不撒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通乱哭,盛鸾的一腔怒火被她哭的一干二净,见她可怜巴巴的也不忍心责怪,只能好脾气的任由她挂在身上,然后替她收拾了遗落的衣裳首饰,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裹在她身上,“好了先不哭了,我们先离开这。”
顾莞难得一见的小鸟依人,不得不说盛鸾对此很是受用,让干嘛就干嘛,绝对不敢顶嘴,心说就得多让她吃几回亏,不然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可怎么收拾。
顾莞身上受了伤,盛鸾只能抱着她走,顾莞两只手紧紧抓着盛鸾的衣袖,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呜呜,盛鸾,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
“莫要再使性子了,你这个样子不回家又能去哪呢,先将你送到玄尘的院子,他们找你都要找疯了,这样大的雪,你忍心他们都在外面找你吗?”
“不要不要!那我不用你送了,我自己走,你回去跟他们说一声我没事就好了。”
顾莞试图从盛鸾怀里挣扎出来,有些无理取闹的拳打脚踢,盛鸾彻底被激怒,直接把她扔下来,“你还能不能懂事了!这样闹什么呢,方才还没吃够亏吗,你自己走?你自己能走到哪去!”
顾莞蹲坐在雪地里,屈膝将自己抱住,然后埋着脸就开始哭,那哭声嘶声裂肺的叫人揪心,“你们都走,我就算命不好死在外头也是我倒霉,反正他们都觉的我丢脸,都觉的我嫁不出去,我是死也不会再回侯府去了,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在意的就不是我,呜呜我就只是个替代品……”
盛鸾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莞,一直以为她都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每次跟她吵架也好斗嘴也罢,从不怕她生气或是小心眼,盛鸾以往所见过的女子大都好像要捧在手上的娇花,说个话都得轻声细语,端的没意思,这也是他愿意跟顾莞玩闹的原因。
然而现在他发现,她心里也是藏着事的,也会受伤在意,之前他以为她是暴脾气上来,为些无关紧要的事离家出走,现在看来恐怕是真有事。盛鸾被她哭的心都纠在一块,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于是他蹲下来将她重新拉进怀里,“好了我知道了,不带你回去,能跟我说说因为什么吗?”
顾莞一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是,他们要把我送进宫,我,我……呜呜我死也不要去,还说我没有女孩子的样子,说我嫁不出去,他们既然这样嫌弃我,何必要把我养大呢?”
盛鸾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明知道自己的决定可能不对,但此时他就是想这般纵着她,她不想回家也好,想发脾气也好,他都愿意配合,他只是不想看着一个明朗活泼的女孩子哭的这样伤心。
“是他们眼光太差,虽然你的确不像个女孩子,但一定会有人喜欢的。”
顾莞抽嗒嗒的抬起头看着他,盛鸾替她擦干眼泪,“庄子离这里太远,咱们恐怕赶不过去,我先带你去我的一个小偏院吧,你瞧瞧脸都冻僵了,再冻坏了,就更嫁不出去了。”
“盛鸾,你会一直这样陪着我吗,如果我真的无家可归,你能一直收留我吗,等你上战场,我也想要跟你去,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根本不想整日待在后院过日子,你,你以后会嫌弃我吗,如果你很为难,我……”
“我没有嫌弃你。”盛鸾心疼无比的将她抱起来,“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吃的太多,我会跟玄尘要银子的,至于战场吗,你这身手还差的远,那可是生死搏命的地方,你得学会坚强,不能赌气不能哭鼻子……”
盛鸾一直絮叨了一路,踩在雪地里的印记坚定绵延,每一个印记都承载了一个关于陪伴与跟随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