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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翕一颗心几乎就要按捺不住,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激动些什么,就是觉的这场旷日持久的阴谋与恩怨,应该在这里画上句号。
虽然一切的一切似乎刚刚露出水面,秦王在吕宋的什么地方也未可知,但是最终,秦王的势力必须要终结在这里,不能再任由其蔓延。
谢景翕压了一口酒在喉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现在就被冲昏头脑,卡洛斯所说的秦王,还不能确定真假,毕竟秦王不单是秦王,他代表的是某种义无反顾的号召力,不排除秦湛会用一个假的秦王来招摇撞市,其实真正的那个秦王,不管是否活着,他就只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罢了,他们要毁灭的是秦王所代表的意义。
“伯爵大人,您是否在跟我开玩笑呢,您这话的意思是……您见过秦王?”
卡洛斯难掩兴奋,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大手一挥,笑道:“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吧,我很早就见过一次,说实话,有点失望,一个病病怏怏的老头子,跟我想象中大陈的亲王差得太远。”
谢景翕蹙眉,“可是,秦王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在我们大陈了啊,所以伯爵大人您见的确定是真的秦王吗?”
卡洛斯一愣,“死了?可是那个秦管家说过,秦王得上天眷顾,最终保存实力逃了出来,以我的理解,他不过是个被抢走王位的亲王,等到羽翼丰满再回去抢夺王位,虽然我很怀疑,他能否活到那一天,不过他不在了还有儿孙吗,并没有什么分别。”
秦王还有后代?谢景翕彻底懵了,秦王当年育有两子是真,但是他覆灭的时候,那两个孩子早就死在了他前头,毕竟秦王逃命的时候,根本无暇顾忌其他,所以那两个孩子最终是被留在了京城,他认为圣上就算为了博个好名声也不会动那两个孩子,可是圣上比他想的要狠,还是秘密处死了那两个孩子。
莫非秦王逃出来后又有了儿子?当然这也不是没可能,可现在的问题是,秦王的后代在哪,是在吕宋,还是身在大陈,亦或者已经安插进了朝堂?
这一代一代的还有完没完了,万一这头秦王死了,那边又冒出个什么秦王后代来继续作妖,这岂非没有头了吗?
“伯爵大人,您理解的有关秦王的事,似乎跟事实有些出路,一来秦王当年乃是谋反,秦王不管是生是死,他在我们大陈,是属于一个永远不能见光的人,别说他现在远在吕宋,就算还在我们大陈,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我们的皇帝陛下兄弟子嗣繁多,不会让一个落魄的秦王再回去兴风作浪,恕我直言,您跟亲王殿下,可是有什么交易?”
卡洛斯的一张脸差点拧成个包子,好像被谢景翕说中了什么心事,内里一片翻江倒海的思索着,他之所以跟秦王合作,完全是听信了他那套落魄亲王要东山再起的言论,诸如大陈如今的皇帝昏庸无道,国家被他治理的乱七八糟不堪一击之类,只要他们合作联手占领吕宋,进而攻打大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至于攻占了大陈,秦王抢回了王位后,那就是数不清的利益与好处滚滚而来,然而现在,卡洛斯的一场美梦就这么被谢景翕无情的击碎,肥厚的胸腔内正被一种叫做愚弄的屈辱所激愤。
谢景翕看他的脸色,笑笑:“伯爵大人,说真的,我若是一早知晓秦王的余孽在吕宋,大概都不会来,我原本以为这里的所谓势力,不过是某个极有能力的商贾发展起来的,若真是秦王,我们便是有心也没这个胆子跟他合作,秦王这两个字在我们大陈,代表的就是谋逆跟举步维艰,他自己根本难以立足,怎么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好处呢,说不定,也只是利用我们罢了。”
卡洛斯脸上的包子褶越来越深刻,他要是早知道秦王原来就是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打死都不会跟他合作,这哪是合作,分明是拿他当猴耍,就指着借用他的船坚炮利来攻占大陈,但实际是拿他们当了炮筒子,大陈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不堪一击。
“夫人您说的对,他们大概也就是利用你们罢了,您可得多张几个心眼,倒不如干脆跟我合作,毕竟我是诚心实意想跟你们做生意,至于大陈,我根本不会肖想,那是个物产丰富而又美丽繁华的国家,我们应该合作才是。”
“您说的是。”
俩人脸上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好似彼此默许了什么光明而又远大的美好前景。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圣上寝殿中。
圣上喷了一口老血,气若游丝的喘着沉重的粗气,瘦的皮包骨的脸上,一双混浊的眼珠子格外突兀,他遥指着某个方向,嘴里嗬嗬的吐出的依稀是秦王两个字,“秦……王……”
圣上是想说秦王还活着,而且就在吕宋,而镇守南海的盛鸾将军已经投敌卖国,秘密去往吕宋跟秦王密谋。
跟前的刘公公错眼不见的,就有一封密信呈到了圣上眼前,他一看情况不妙,慌忙去禀报了晋王,晋王殿下如今被特许住在宫中,圣上病重期间,他一直侍药病榻之前,所以进来的非常及时,不光他及时,裴子汐也很及时。
裴子汐紧急施救,总算是把圣上那口气拽了回来,晋王瞧了眼那封没有来得及销毁的密信,一个人去往后宫紫珍阁。
紫珍阁住的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生母紫妃,紫妃此人出身不高,在宫中一向寂寂无闻,即便在生育了三皇子后,依旧不大受关注,也是这两年皇后提拔,一步步的晋为了妃位,但紫妃一如既往的克己本分,常年不在人前晃悠。
如今宫中的形势跟以往大不相同,自从二皇子死后,皇后跟沈贵妃的内斗始终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而这群只会争奇斗艳的嫔妃,似乎只在一夜之间就学会了安于己命不动声色,所以这几年出奇的和谐,尤其在晋王跟晋王妃搬进来后,大家更是一片和乐。
晋王不请自来,紫珍阁内皆有些惶惶,紫妃维持着她小家子气的做派,惴惴不安的给晋王见礼,晋王面无表情的遣散了侍女太监,将那封密报仍在了紫妃面前。
紫妃身形一颤,胆怯的抬起头,“晋王殿下,您这是何意?”
晋王没有兴致跟她啰嗦,“紫妃,你应该认字吧,上面写了什么可认得?要不要本王替你读一读。”
紫妃当然认字,不看也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她心里纠结的是,晋王为何会找到她,因为她有些不敢置信。
“本王就是很好奇,深居内宫的紫妃娘娘,居然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秦王,呵呵,说的好像你见过他似的。”
紫妃的额头开始冒冷汗,“晋王殿下何出此言,我如何会见过秦王。”
晋王居高临下,“你在宫里隐藏这么多年,如愿诞下了皇三子,看似与世无争,实际等的就是这一天吧,是不是心里还坚信着英明神武的秦王殿下终将回来入主天下呢,啊,有信念是好事,只不过你这份信念有点说不通啊,秦王得了天下,跟你有多大关系呢,难不成三皇子是秦王的种?这个好像也不太可能,若是本王没记错,秦王当年身中数毒,早就没了生育的可能,所以你觉的他有朝一日东山再起,还得靠你的三皇子是吧,啧啧,你可真是天真啊。”
紫妃有些怨毒的看着晋王,脸上的惶恐之色早就消失殆尽,“晋王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又何须再来问我,一刀将我了结了便是。”
“呦,这是不打算装了啊,怎么说你也在宫里这么多年,三皇子是你亲生的吧,这么心甘情愿的就放弃了,狠心了点吧?”
“晋王又何须在此猫哭耗子,你难道就没存了夺位之心?还是说晋王殿下登位后,就能对我们母子手下留情了,既然被你揪了出来,我就成了一步死棋,留不留都一样,但秦王的棋子可不止我这一步,所以晋王您还是好自为之。”
“你瞧瞧秦王御下的逻辑,很有问题啊,死棋就必须死么,不一定吧,三皇子是没了继位的可能,但不见得就要死,本王若说会考虑给你们母子一条活路呢?”
紫妃死死地盯住晋王,似乎在确认他话里的可信度,半晌后方道:“晋王殿下,我的命不要紧,但是皇儿的命,我愿意赌一把。”
晋王笑了,“聪明。”
一炷香后,晋王自紫珍阁出来,急速的开始了后宫的清剿,那些隐匿在宫中各处的秦王余孽,一个个皆被秘密处置,不留声息。
而与此同时,内阁中以谢阁老之名义发出的急令,八百里加急送往广东,命广东总督即刻围剿将军府,将意图谋反的盛将军以及家属亲眷就地逮捕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