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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萍也没有准备这一次就谈成,浅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赵湖镜礼貌地送了几步便回了办公室。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打开电脑,他正准备把邮箱里的东西发给孟兆云,鼠标放在发送键上,手指却顿住了。
如果由他把这封邮件直接发给孟兆云,恐怕会对孟兆云产生很大的影响。
邮件中陈列的证据确凿,当年车祸后,余温年在孟氏医院只坚持了五天就去世了,姜丰原本有希望救治,只是肝脏受损严重,需要器官移植,手术前孟氏医院已经调到了配型合适的肝脏,但就在姜丰手术当天,捐赠者的肝脏被临时用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是已经去世的周载宁。
医生宣布姜丰的手术失败,他死于术中的大出血。当时姜丰和余温年在医院无人照顾,去世后甚至一时找不到家属联系,最后几经辗转才找到一个自称是姜丰同事的人,替两人办了后事。
这样一来,姜余为什么收集在孟氏医院发生过的医疗事故,也已经十分明朗。
赵湖镜最终还是没有把这份证据直接发给孟兆云,他让助理给他买了明天的航班,打算回国与孟兆云见面细谈。
在办公室坐了一会,赵湖镜又不免想起沈雪萍。
出于直觉,虽然想不通当年沈氏在国内的那家小公司与姜丰和余温年的死是否有关系,但他对沈雪萍始终放不下戒心。
或许那座私矿他应该再考虑考虑,赵氏不缺这一座矿。
第二天傍晚,赵湖镜出了机场,坐上来接他的车,先回了雾鸣山庄园。
一家三口吃完饭,赵湖镜与赵未平进了书房,佟镜身体不好,早早就回房间休息了。
书房里,赵未平听赵湖镜说完那座矿,微微皱眉:“沈氏毕竟数代在国外发展,观念难免与我们有些差异,不过小心些也不是坏事,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只是要知道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要坦然接受。”
赵湖镜点头:“我明白。”
赵未平见他一脸的疲惫,无奈摇头:“你这次回国恐怕不是专门为了这件事吧。”
赵湖镜抿了抿唇,一时没有开口,见他不说话,赵未平难得露出打趣的笑容:“怎么,和小晚的相处不如意?”
赵湖镜叹了口气,语气也有些低沉:“你应该知道,姜余明年就要和小晚结婚了。”
“这些年,姜余虽然在我们家长大,但似乎与所有人关系都很淡,”赵未平看向赵湖镜,眼神意味深长,“他成年后,很快就把这些年在赵家的花费都还给了我,似乎急于要和我们划清界限。”
赵湖镜却没有听出赵未平的言外之意,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把自己查到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听完他的讲述,赵未平似乎并不意外:“从姜余来到赵家,他父母的事我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姜丰去世的真相我确实也是现在才知道。这涉及到孟家,何况还是一段并不光彩的往事,你确定要在孟兆云面前捅出来?”
虽然是询问,但根据赵未平对自己这个独子的了解,已经有了答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孟家出事。”
赵未平忽然笑了一声:“小镜,单论这件事,是孟家对不起姜余,冤有头债有主,如果孟氏没有出那么多医疗事故,如果周载宁当年没有抢走本该是姜丰的肝脏,姜余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复仇,他又怎么能搜集到这么多事故?”
赵湖镜与他针锋相对:“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当年孟家出事,你不是也想趁机分一杯羹落井下石?如果不是听那个福利院的院长说周载程要接孟晚回家,你也不会收养姜余。”
赵未平被顶撞了也并不生气,表情语气都很是温和:“小镜,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你如今从商,应该铭记这个道理。”
赵湖镜不愿与他继续扯这些,直截了当道:“既然逐利,那你更应该支持我的做法,小晚早日知道了姜余的真面目,迟早会选择与我结婚。”
他说完,便开门出去了。
赵未平无奈地叹气摇头,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不知道说给谁听:“对不起。”
界孟公馆对赵湖镜来说并不陌生。
孟晚小时候经常邀请他和姜余来孟家玩,这些年孟家几乎没有变化,孟兆云与周载宁感情深厚,周载宁死后,他不愿意家里出现任何大变动,一切都保持着周载宁活着时的样子。
孟兆云正在花园给月季修剪枝叶,他穿着灰色休闲t恤和运动长裤,修长有力的手拿着剪刀,将已经失去生机的枝叶剪下,顺便剪下几朵开得好的月季。
见他来了,孟兆云温声道:“小镜来了,这边坐。”
他与赵湖镜一起在凉亭的桌边坐下,把月季认真地放到花瓶里:“自从你们出国,倒是很久没有见你了,在国外怎么样?小晚说你同时修两门学科,还要负责打理公司,是大忙人。”
赵湖镜见孟兆云摆弄完月季,抽了两张湿巾递给他:“确实忙了点,不过很充实。”
孟兆云擦了手,看着赵湖镜似乎话中有话:“你早上打电话,说有关于小晚的事要和我谈,恐怕也是关于姜余的吧?”
“孟叔叔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赵湖镜开门见山,“只是我很好奇,当时您为什么同意小晚与姜余在一起,难道真的只因为小晚坚持?”
孟兆云伸手在石桌面上点了点:“小晚坚持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对姜余的愧疚。”
见他如此直言,赵湖镜也有些意外,一时不知从何再说起。
孟兆云也不避讳:“这些事不是什么难查的,只要知道一些蛛丝马迹,很容易就能串联起来,姜余知道不奇怪,你知道也不奇怪。”
赵湖镜无法理解:“孟叔叔,你知不知道这是引火烧身?”
“当年做出违背道德的事已经让我良心不安,何况哪怕做出这样的事也没有挽回小晚妈妈的生命,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惩罚,”孟兆云叹息,“的确是我们对不起姜余,只要他对小晚是真心的,孟氏在谁手里我已经不在乎了,我能看出来他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