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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李原现醒来的时候,身边炉火烧着柴火的噼啪声把他吓了一跳,他猛的起身来,背后原来是躺椅。
女儿见老爹冒冒失失的,便笑着告诉他说,“爹,是一家姓张的人家救了你。我那时找你,他们救了你。”
此时一个面色冷漠的男人端一碗姜汤,那汤冒着热气。男人对他:“喝完汤,你们就走吧。”
李原现那时十分气愤,哪有人这么着急就赶人走的。外面肯定下着白毛雪,一出去很快就会被冻成冰棍子。自己的命都是他们救的,他也没有什么反驳的话。
此刻,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走出去,李原现没搞清楚状况跟着过去。
在凛冽的寒风中几个穿着白衬毛绒大衣男人在似乎从一个巨物身上拆解一些东西。
那是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害怕。
说到这里时,李原现此时脸色一沉,停顿了一会儿,而在此后的叙述中显得断断续续,不是因为他思绪很乱,反而十分清晰,而是他不知道如何将头脑里的东西用更简单具体的字汇表达出来。
张启山其实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默不出声听完。
李原现见到救自己的几个张家人发现他们都很年轻,不是说这种年轻,而是是这种年轻,带着一种不太适应的感觉,你能看出他们的年龄,却没有那个年龄的特征。鱼眼纹,皮肉下垂这些体现出一个年龄阶段的东西在他们身上很少体现出来。他啧啧称奇。
为首的一个叫张瑞桐,张家人都十分尊敬他,身份十分不一般,他与另一个张家人说,让这个外人赶紧走,而这个张家人说,暴风雪他们走不了。张瑞桐告诉李氏父女,万不擅自出去,便关上了门。
透过纸窗发现自己所在的宅子很大,而围绕在外面的宅子则小了许多,甚至宅子外面都划清了界限。而且他发现有些宅子里很安静,这种安静是没有什么生气。就是给他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而之后那个年轻的男人送来了吃喝,接触慢慢的进了,也许因为是这样,女儿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淡漠的男人。
李原现看见他们从雪地里挖出了那些东西,张启山盲猜是一种巨大的棺椁,用来干嘛他不知道。让张启山感兴趣的是李原现对张家的一些描述。
他把李原现之后的絮叨的片段整理了一下,后来自己查阅父亲留下的张家古籍,发现与父亲所说的大差不差。本家规格其实十分庞大,甚至一个本家中能分出好几种派系,他们这族外家人做的也只是分外的事情,上任张起灵下野时,张启山父亲包括另一些实力强悍的海外张家只希望从这浑水里抽离出来,他们都意识到这种不约而同的逃离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一种叛逃,对张家本身的叛逃!
张家从一开始如此强大,张家一直以来所依赖的单一的体系本以为能支撑着张家继续强大下去。然而,不知何时张家内部突然之间存在一个无法弥补的漏洞,逐渐扩大。而那些明眼人看出了这个漏洞无法修补不再去做无用功,使这个强盛几千年的家族顷刻间由盛转衰,但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奔崩离析。(后辈张学泰斗吴邪曾专门研究过这个问题,从而引出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张启山不喜欢张家,更厌恶张家早该作古的规矩,那些规矩犹如地下枯骨,而本家的作风则是将这些枯骨置到祠堂,供人仰望他们的流芳万世,其实有些人早就嗅到了枯骨身上散发的恶臭味,他们只是假装的闻不到罢了。
厌恶的渊源也许与父亲的断臂有关,年幼无知的自己曾如履薄冰,告诉父亲的好奇,父亲连他的话都不即听完,便叫他不要再问了,在父亲神情当中有一种严峻,甚至张启山那时觉得问出这个问题,都是一种极致的错误。后来,自己与张日山放野,他告诉张启山,张家触犯禁忌的人才会削去右手。而且这个罪很大,才能不惜消去这个家族最明显的特征。
这个断臂的男人似乎右臂斩断的同时,也决绝的斩断了家族与自己和与后辈的联系。而他只是人为的避免了那个家族与后辈的联系,命运之下,一切都都按照自己的轨迹井然有序的运转着。
多年以后,早已成为长沙布防官张启山面见张起灵,他总会想起这一天。这场面见命中注定。在此透露一点,这场决定命运的面见的原因这是很久之后的后话,在另起炉灶详谈了。
李原现所充满疑惑的是,张家强大了半个世纪,那么是为何强大起来的。百因必有果。
“启山尚且不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跟本家联系了,况且…”张启山想,父亲自从自己出生以后似乎有意避免自己与本家的接触。本家在父亲的描绘之下显得十分模糊抽象,他很难把它具象到某种形象。知道本家高手如云,各自有各的倒斗绝活。
李原现又想到张程山的惨死,又叹了口气,说:“空闲时日得为你父亲立个衣冠冢。”“我年12岁曾跟着李渐甫先生1跟着准军大破太平军,又为了马关条件2潸然泪下,30多岁闯关东,这世道接着乱,梁谭3又变法,接着皇帝退了位,袁大头要想成皇帝被蔡公声讨,之后的日子,乱!乱!乱!张勋4又复辟,民国的总统像走马,马灯一样,不知换了多少,我见过如此这般又如此那般,就是没盼到一个好由头。”
张启山听到他说的这几句话有些纰漏5,不过见老头情绪上来了,也只好连连点头。
“再前些年长沙闹革命抓共产党人,衙门那边把他们的头砍下来,挂在司门口示众。在这乱世之下,谋求一份太平显然并非易事。” “启山,之后你在长沙安心住下,不必见外。都是一家人,之后再谋求一番事业。”李原现将面前的茶推给他。
张启山一饮而尽,又聊了会之后的打算,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外公不是苟且偷生之辈,但没有鲁莽到跟日本人对着干,他的生存方式和当时的中国人都一样,每个人都可以选择看不见日本人,继续过着安生日子,但无法对着当下乱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进入长沙他看见铺子里挂着的“勿谈国事”的字样。而私底下窃窃私语早己压过了明面上的不管不顾。
他穿过走廊,隐约看见蓝色旗袍的女人正坐在竹椅上,正是母亲。
张启山心里一颤,见到母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母亲似乎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张启山不是对母亲没有感情,只是体现的不多而已。他恭恭敬敬的请了个安,“您身上的病好些了吧?”
“刚才吃过药,好了点。”
“外面天冷,早点回房休息。”他在回避交流,从而回避那件事。
“启山。”
张启山正要走,听着母亲在叫他,回头便问,怎么了?
“没啥,晚安。”
“晚安。”
夜色使她身上显得更加消瘦,张启山快步离开,全身疲惫回到了厢房里。
张日山从隔壁的房间敲门进来,问:“我刚才看着这儿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说是夫人晕倒抓药去了。”
“一时悲痛所致。刚才见过,气色好了很多。”
“嗯,睡罢。”张日山退出房门去。
张启山半天躺在床上,父亲是明智的,他早先把家眷送入长沙,可他算错了一点,东北的陷落比预想的还要快。张启山永远不能明白为何一枪不开就让大块国土拱手让人。
也明白自己与母亲为什么实在说不上什么话,即使知道这个原因也只能选择缄口不谈。
他也想寻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