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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
二月红不等霍仙姑开口,直言。
“霍姑娘,你还年轻,你霍家的姨娘姊妹都要比你适合。更何况,二五口的牌,即有五何须二,这牌原是好胡的。”
霍仙姑这双不曾碰过血的手捏着锦盒转向给他,她没有多大把握说服二月红,更不会想求助他,只要他不伸手向其他姊妹,这事多多少少也压定了半边儿天。她明白‘二五口’的意思,原来吴老狗在她之前就做了工作。她笑弯的双眸尽掩青涩,这一趟,值了。
三日后,霍仙姑才得知吴老狗已经启程南下。
霍仙姑裁制的旗袍多数以紫色为主,臂弯内时而搭着素锦缎披。她白皙的两指指骨间,开始渐渐有了香烟的身影。最要紧的罐头,偏偏吴老狗要往广西南宁赶去几日。她原以为吴老狗赴会远地,便会将那只三寸钉留在府中,不想竟一并带了出去。想来这位狗王也有偏心的时候,三寸钉最为吃香,在他眼中,我铁定还不如这只狗崽子。然而,幸亏了这只狗崽子,才使得吴老狗躲过一劫,从而完完整整地回到了我身边
吴老狗离城几日,霍府换主,九门填新,而她始终唤他一声狗五。九门首聚。照旧规,九门列位序座。椅子旁填一盏天灯,来者点灯上茶,以示敬奉。不料,行七霍家的灯盏,再次迟迟未亮。而吴老狗并不着急,只是低头拨弄茶盖,悠悠道:
“再等等,她快来了。”
这日,恰是霍仙姑掌印当家月足之际。照规矩向府中长辈问礼敬茶,交待近日盘口事况。褪去些许幼年的青涩,紫合的镂梅旗袍衬着人一骨子清傲气。在长辈面前,她依旧毕恭毕敬。
“大致如此,我便不扰姨娘们了。只是……这当家之印,姨娘该交予我了?”
霍敏低头假意看着账簿,同样假意对霍仙姑笑道。
“你还年幼,我们虽对外头交代了你持印一事,到底是想你年长些再予你也不迟。何况你承当家之日,瓢泼大雨,已是不吉利的,天意如此,你无需着急。
霍仙姑静闻此语,指尖习性地抚转着左手食指根处的银饰指环。余眸划过黯意,却不明显。她侧头低声让亲信速将此话传与狗五,而后静待。霍府大厅内陷入沉默,无人敢发话,也无人敢离席,只是等着,她们都在等着霍仙姑屈服
一柱香之后,亲信递上封五爷亲笔予霍敏,良久,霍仙姑便倾身端起桌边刚沏的茶,杯盖轻掠茶杯,乘热细啜一口,半晌方驰盏于几案,抬眼满是决绝的望向堂外
“天意?天意便是月圆之日,当是我持印之时。
霍仙姑决然起身,外拢的黑呢薄衣带上稳快的步子。紧绷的面容如覆薄冰,轻敲则碎。她揭帘而出,袖携一阵清风。
“今日,我是来要回本就是我的东西,而非问你。这当家之印应是我要与不要,而非你给与不给。”
她不再在此多待,而是迅速前往天心阁旁边的楼阁。已是傍晚,晚霞染红了橘子洲畔,迤逦的云彩预示着大好的天气,从楼阁眺望,秋水共长天一色。
霍仙姑绣竹的旗袍下摆因风轻扬露出纤匀的小腿,拾阶上楼,厉色面容已换上淡淡笑靥。
“去点上我霍仙姑的灯。”
伙计举一杆高秤将天灯挑亮,烹一壶素爱的六安令人舒心。折角之际,她入眼对上吴老狗示慰的神色,会心一笑,颔首只先同其他几位鞠身问好
“霍家迟来,诸位莫怪。”
今后,因于九门行七,她也有了七姑娘一称。
霍府依旧有人不服,可如今当家之印手,不服也只能屈憋。偶尔挑起小事分我心神,久而久之,小风难掀海浪嚣,也得一阵安宁日
“七姑娘,我可给你留了个好口。
远远便听见狗五一声。剔透的麻将碰出悦耳的脆音,新春点炮,只为搏喜一乐。
“胡了,小四喜,谢五爷赏脸儿。”
她话音才落,方见他袖中的三寸钉探出了绒脑袋,咿呀作语,自己不免敛去几分笑意,然闻他佯趣笑语:
“这小东西,一见美人便起劲儿。乖,好好枕着。”
佛爷摆指搭话,若非利益纠纷,这样开怀的景象只怕极其容易将人蛊惑。
“像你像你,不愧是你的狗崽子。
夜幕笼罩的长沙城似乎显出些许宁静,寥星黯月,不见风卷云舒,却不知此风平浪静下是潜藏着何样危机,亦不知何时又将掀起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