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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可不是可不是个好习惯。”霍仙姑耸耸肩,“没什么啊。”
“你觉得我会信?”
“所以我最讨厌你了,其他人起码因为我是女的给我留个面子,你是恨不得再直接一点。”霍仙姑叹了口气,眨了眨眼睛说,“也没什么啊,就是有人不想我们这些九门的人过好这个年三十呗。”
霍仙姑也不停,反正她知道自己听了解九这家伙也不会发表什么看法,“本来么,你留偏门是为了方便那些人进出,可你想过没有,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也很方便进出。”
解九一愣,原来这世上还真有为了名利不要妻子儿女连家都不要了的人。
“混进来了几个喽,其中一个有点身手吧。”霍仙姑淡淡地说,声音听不出悲喜,“大黄,就那条狗,咬死了那几个人,自己也被杀了,那人拿了刀从中间拦腰劈开的,肠子流了一地。”
是了,吴老狗从里屋出来之后那条大黄狗就再没见到影子,怪不得他老觉着今天吴老狗感觉不大对劲儿,那狗也是跟了吴老狗有些年月了吧?还救过他一命来着。
“不止吧。”解九说着。
“嘁,你真是没法让人喜欢起来。”霍仙姑轻轻地笑,眯着眼睛看不清眸子里的情绪,声音轻轻的,“我订婚啦,说不定要嫁到北平去呢,是个军阀头子的儿子啊,你们要记得送贺礼啊!”
解九又是愣了一下,他虽然知道吴老狗和霍仙姑肯定没结果,却也没想到霍仙姑防守方的如此直接。
霍仙姑转了身子,看着吴老狗那边噼里啪啦想起来的鞭炮烟硝迷住了眼睛看不清人影儿,嘴角上翘声音也高昂起来:
“新年到啦!”
拾伍
吴老狗捂着耳朵,长挂鞭炮噼里啪啦地作响,巷子口巷子深处也想起鞭炮声,彼此起伏相互相映。
原本呆在屋子里守岁的人们走出门来喊着恭喜恭喜,小孩子笑嘻嘻地往相熟的大人那儿凑,伸出手来一边喊着恭祝新年恭喜发财一边骨溜溜的转着眼珠子,大人就笑着把红包递到小孩手上,个别有些恶趣味儿的还故意把手举高,小孩就踮着脚跳起来抢,然后摔在地上。
有对老夫妇相互搀扶着走到解九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九爷,新年快乐啊!”
然后转了个身子,老太太笑着又是行了个礼:“九门的各位爷,过年好啦!”
老爷子只是笑着,手上牵着老太太,仔细看去便知道这老爷子是个瞎子,啥子也看不见。
“三奶奶日子可还过得去呢?”吴老狗笑眯眯地窜过来,“今个儿还给不给红包啊?”
“去你的啊狗五,多大的人儿啦啊?”老太太笑着,然后牵着老爷子,再次行礼,“我和这糟老头子就先回去啦,真的是老啦,熬不得夜啦!”
后头蹦蹦跳跳的跟了个穿红衣裳的小姑娘,扎着麻花辫儿:“爷爷!奶奶!给红包啦!”
二月红笑着看着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彼此搀扶着走远,对着张启山问:“佛爷可是真心话?”
“当然不是,”张启山淡淡地答,“不全是吧,换作是你,你会放弃吗?”
“不知道,因为不是身处佛爷您的位置上啊。”二月红笑着,对着向他走来的丫头招了招手,“丫头,回家吗?”
丫头挽过了二月红的手:“下次我自己出来,好不好?”
“好啊,”二月红看着丫头,“你保证你不咳嗽我就放你出来。”
瞬间脸就垮了:“喂不带这样的!”
“解九解九!”吴老狗跳起来,“我今个儿住你这儿怎么样!反正我那边的下人都给放回去了,狗崽子先饿两天磨练磨练着!”
“成啊,反正客房就在那儿摆着你睡就是了,”解九挠挠头,“就是有点闹鬼。”
“我齤日你啊!老八,跟老子一起!”吴老狗骂了一句,齐铁嘴抖了抖说:“三次!”
“他妈你坑我呢?”吴老狗差点就把三寸钉丢到齐铁嘴脸上去了,“谁不知道你那盘口里头一小玩意儿的多贵啊?!还他妈三次?!一次,不然拉倒!”
“两次!”
“好吧成交。”
三个人吵吵嚷嚷的往里头走,三寸钉被吴老狗先是丢到齐铁嘴脸上然后又被齐铁嘴丢回来最后三寸钉也怒了——他妈的是条狗就没狗权啦?!——然后三个人一人咬了一口撒开爪子去找解家里头那条漂亮的小母狗去了。
张启山站直着身子默默地看着,他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一个穿军装的男人,低声问着:“上尉是先回府么?”
李嫂推着半截李回了隔壁的屋子,半截李看了张启山一眼,用嘴型说了句新年快乐,再没回头。霍仙姑倒是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两人,看了一会就没兴致了,踩着碎步经过张启山的时候说了句佛爷这年过的可开心?没等回答就走远了,巷子口是个人力车夫站在那儿,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霍仙姑上了车子就没了影儿。
前几分钟热闹的不要命的巷子瞬间又变得寂静,向海边的浪潮涨了便退,与之不同的只是这热闹怕是的等到初七才会再现。
人们又回到自己的屋子,守完岁就灭了灯,小孩被哄着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大人们笑着说又是新的一年商量着明年,不,今天的生计一边睡去。
原本稀疏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不留痕迹。
张启山说:“不了,直接回公馆吧。”
“明白了。”
拾陆
吴老狗把被子铺好,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就问解九:“诶解九啊,今年是……?”
“公历是1937年,农历是丁丑年,怎么了?”
“没啥,只是忽然觉得心不安。”
“过个年你都不知道几年了,你过年是干嘛来的?”解九退出屋子,“我去睡觉了啊。”
“我又没文化,哪像你们文化人啊,过个年还分公农历的!”吴老狗挥了挥手,“快去快去!”
拾柒
“那后来呢,奶奶?”小姑娘穿着红色的棉袄,头发挽成花儿,好奇的看着躺在躺椅上的女人,“后来怎样了?”
“后来?”女人费力的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映不出孩子的影子,“后来就是七七事变啦,陈皮阿四去了别的省,好像有一次闹得挺大的吧,把村子都屠啦。”
女人喘着气,努力搜寻着记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九门里头所有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吧,聚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后来还聚过一次?……奶奶不知道啦!”
女人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闭上眼睛又想睡去,小姑娘手上是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有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扎着麻花辫儿的小姑娘:“奶奶奶奶!这是你吗?”
“啊?奶奶看不清了……”女人抵挡不住浓厚的睡意,“也许是吧……”
女人睡了过去,神色安详。
“奶奶,奶奶!奶奶陪我玩啊!奶奶?奶奶!”
外头烟花绚烂,又是一年除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