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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闻应四爷俊朗英武,今日一见所言非虚。江南应府,人才济济,应四爷可算是应府的实勘之首,莅临鄙府不胜荣幸。”张启山一改往日戎装,一身烟灰色的西服,端黑的领带陪衬着露白的衬衫,铂金的袖口熠熠生辉,既没有戎装的肃穆,但也不显得过于怠慢。面色含笑,嘴角上扬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单手插着裤袋,从办公桌前起身迎着人走来,一手友好的示意请坐,步履轻盈,状态犹如故友重聚一般轻松,看不出这是与人初次相见,没有丝毫生疏的状态。
“张大佛爷言重了,锦棠初次拜会,怎能受得起佛爷如此盛誉,倒是张大佛爷的威名,早已遍及大江南北,就连两广、两江之地也为张大佛爷的威名所钦佩。”应四爷含笑,抬手轻轻一揖算作回礼,客随主便,跟着张启山身后,落座于厅内沙发之上。环视府内陈设,虽不及有些军阀头目的奢靡,但凡入眼可见点缀之物,必然都是有些年头的旧物,虽不起眼,但是价值确实非凡,若非行家里手,定是看不出其中名贵。
“应四爷,咱俩可不是第一次见,那日在二爷的戏园,你在包厢,我在前厅,应四爷不会忘了吧。”张启山似是而非的笑意轻轻瞥了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咖啡壶,给人添上了一小杯醇厚浓郁的咖啡,随着热气袅袅,浓香的气味瞬间飘散开来。张启山似是无意的一句提点,也是明了的把话题扯开来,既是明白人也就开门见山,不做多余的客套便好。“应家久居江南,不曾外涉,今四爷能远涉湘赣,必是有要务。张某不才,但是在这湘赣一带,还是有些办法,若有需要之处,张某必然予以相助。”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眉头稍稍有些紧索,随后又释然开来,微微靠向身后的沙发,翘起腿一副悠然之态,仿佛故人叙旧般轻松,丝毫没有往日的缜密之色,如此状态的张启山实属少见,但是今日却在这个外人面前展露无遗。谁也不会明白,此时张启山的心里所排布的是怎样的一盘棋。面前这人,对张启山来说甚为重要,但是却不以戎装之姿来面对处理眼前之事,心思缜密到分毫,面前释然如万千。
“那日佛爷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今日却别有儒雅之气,判若两人,我没认出也不奇怪吧。”浅浅一笑浅尝即止,放下手里茶杯,稍是轻松的半靠着沙发,倒也是如见故人一般毫不拘谨,“佛爷今日不作戎装,却可为不在公事。如今都是民国了嘛,老一套的东西是可以放放了。锦棠今日前来拜会,却是有一件私事想请教佛爷。”话至此时,缓缓翘起腿,手里的扳指在指尖摩挲,眉宇间似有似无的玩味之意显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虽说是民国了,有些沾了土沫的玩意儿,小辈们儿们要是守不住,那就没脸在这世间喘气了不是。东北的张家,西南的汪家,东南的应家,三族不涉这是祖训,家族大了难免有些末梢子(基底层的土夫子)手脚过了地界,这时候就要族里的大人们出面给个了断,三族鼎立,安稳的是现世,福泽的是后世。佛爷,应家护的是皇舆,本族长兄本于此事,要知会张氏本族,然锦棠觉得,此事怕是个中有些误会,若是能化干戈,又何必惊扰两族长辈。本就是乱世,再惹得流言四起,对应张两家,都未必是好事,此乃锦棠之思虑,故有一言必与佛爷,孝陵的土,尝不得。”
“四爷稍等。”面色如常,张启山果断起身从抽屉里取出锦盒,放置在面前的茶几之上,大气凛然,面上毫无踌躇之色,“我张家素来门庭守矩,此为张某私心,想有生之年能与手中二响环配置一对,方才广布悬赏,不成想,这对镯落在贵庭之护,启山观三代土,自知可出于否,虽有心求之,但更黯知福承浅薄。四爷既已言明于此,启山也绝无收纳之意,现原物于此,劳烦四爷旧物归主。”单手按着锦盒缓缓推近了几分,眼神诚然并无任何刁难之意。
应四爷倒是没想到佛爷能如此畅快的就物归原主,敢做敢认,光明磊落之色,确实让人钦佩。东北人的血气方刚,与之南方人的再三思量,却是有几分让人与之钦佩的果敢。嘴角的笑意浅浅,单手扶之于上,然佛爷并无抬手之意,刚刚触及便感知到一股由内里发出地力道笼罩在锦盒之间。看来要想从张启山手里收回锦盒,也并非一推一收这么简单。张家人臂力腕力惊人,由他按着的锦盒,犹如上压了千金断龙石一般的稳固,眼下要不拿点真功夫出来,怕是没这么简单能收回这锦盒。张家东西还了,能不能拿得走,就看应家的本事如何了。应锦棠笑意渐浓,轻轻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又戏谑一般,抬眼看向依旧淡淡笑意,甚至有些挑衅眉色的张大佛爷,眸子里瞬间多了些锋利之色,稍稍凑前了身子:“张大佛爷,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