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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闲暇,阳光过了幔帐,透进屋里,印的床帐里都是透亮一片。撩开帘子起身,睡意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坐在床沿缓了缓神,方才有些慵懒的走去洗漱一番。端坐在妆台之前,细细打量一番,透白的肌肤如瓷娃娃一般,捻起螺黛描眉上妆,朱唇点绎,远山青黛。要出门这装扮自然比不得晚上来的娇艳,淡抹相宜,略做修饰,透出的娟秀越发的清丽动人。换了身青色的碗莲蜀锦的罗裙,莲白绉纱褡裢披肩上身,绢丝锦袋拿捏在手。若不是从这晚晴楼步出门,单凭这身装扮及气质,很难相信这端仪清秀的姑娘会是个当红的窑姐儿。唤了辆包车坐上,随手拿出些零钱递给车夫。侧身半靠下去,乌棚遮盖着颜面,只留青色旗袍映衬着如藕段瓷白的小腿互搭“烟墨巷。”
车停驻步,撩了衣襟小心的下车,环顾左右。这长沙城南边还真是极少踏足,老城四方,东贵西贱,南贫北萧。这南城根都是穷苦人的小门小院,市井琐碎的百姓人家,自然是不能跟烟花柳巷成堆,夜夜笙歌不夜的西城相比。散落的窝棚,脏乱的街道,嬉闹的稚童还有那挥之不去的,阵阵腌臜之气。这一身靓丽的佳人来着贫贱之地,自然也引得一干人等翘首以望。男眷看的是美色,女眷则三三两两评头论足估摸着这是谁家又要出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扯出帕子掩了掩口鼻,顺着街巷往里走去,边走边四下顾盼。直到巷底一间略显清素的宅门前驻步,看了看四周定神,收拾了下衣裙又扶了扶鬓边,这才玉指轻扣门盈扬声轻呼,“请问,白姨在家嘛?”
“谁啊!这么后半晌儿的,真是睡的午觉都不踏实。”几声扣响之后从门厅里传来抱怨之声,颇有残败的木门被轰然拉开发出难听的挤压之声。约莫四十开外的妇人,一身算不得华丽但也是体面的绸缎罩衣外衫,虽有粉黛但是也难遮掩岁月侵袭的存留。即便是如此也不难看得出,年轻时也必定是个美人胚子,略有浑浊的眸子依然灵动,原本颇有不耐的神情在见到门外这清丽佳人之后倒是吃了一惊,眼神扫过衣着,便收了神色。半依靠着门边颇有些慵懒。“这位姑娘找错门了吧,我这小门小户的,可没姑娘的亲戚。”
“既然是白姨,那就没找错。”瞧了一眼妇人也不嗔恼轻轻一笑,便收了手里的帕子。“白姨算是姐姐了,都是一个行当里混饭吃的姐妹,找着您,也就找着六爷了。估摸着这个时辰您的牌场子还没开,也就会在府上,不请自来还望姐姐不要见怪。小青花这儿有礼了。”不急不缓的言语,平仄有声,礼制有度,缓缓欠身颔首,始终面含笑意浅浅。丝毫不惧妇人的泼辣之色,到有几分绕指柔化了百炼钢之姿。
“哟~~你瞧这怎么话儿说的,原来是青姑娘,快请快请,里面坐。我这儿地儿小,比不得晚晴楼,这不老六刚睡下,青姑娘有事儿招呼一声,我去晚晴楼找你啊,也犯不着你来我这破地方,穷人堆。”听着言语才知晓来人就是那被二爷宠着许久的那位。瞬间换了刚刚那副不悦的神色,赶紧开门把人引进内屋坐下,又是倒茶又是布糕点。同是妓子出身,如今这二爷身边无妻,又是专宠了许久,面上不说,私底下就是青楼老鸨大茶壶,对这个小青花也是要抬着三分面子。谁知道什么时候二爷一高兴了,不说娶了,就是接进府里当个妾,那也是端的红府女主子的面儿。
“白姨别忙活了,我今儿来也没旁的事儿,这几天二爷在我那儿,有的没的就听见念叨了几句。六爷出活儿闪了神,遇见二爷的伙计这才送了回来,按照礼儿吧,确实要过来支应一声。可是您瞧,这张夫人大家豪府的,也难当这些琐事,二夫人又……”端着茶盅抿了一口,眼色平和抬眼看了过去转而又顿了一顿,莞尔一笑继续言之。“三夫人还没出月子自然是走不得,这思来想去的,听着二爷随口提了那么一下,小青花这是自作主张一回,还望白姨不嫌弃。”言罢把搁在桌上的锦袋往妇人面前推了过去,“世道不好,六爷也得歇着,进进出出的都是开销,全都靠白姨一人担待着,也着实辛苦。”
“青姑娘果然玲珑剔透,难怪二爷一直宠着,被你这么说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瞧了瞧桌上的锦袋,又望向对面女子,这句句话字里行间的都暖着心窝了。终究还是女人,外面再是泼辣,但是关起门来过日子,谁没有个心里寒暖的时候。缓缓坐下,略有失神的眸子里却有了些涟漪。“我代老六,谢谢二爷,谢谢青姑娘惦记。改天老六能下地了,我一定让他去二爷府上谢礼,我看啊,青姑娘真有二夫人的风范,这嫁进红府,也是早晚的事情。二爷也是男人,枕边不能空着不是?”
“白姨说这话就见外了,这长沙城里谁不知道九门一体,都是自家兄弟,谈什么谢不谢的。不过这二夫人之言,还是请白姨收回的好,让外人听去,这倒是让我有口难辨了。”浅笑弯眉,缓缓起身,“小青花出身不堪,从不妄想能有所奢望,不希望就没失望,恪守本分,才能平安度日。”稍稍叹口气复而转身走向门口“倒是羡慕白姨,虽是陋室小屋,但是身心皆有所依,女人一辈子不就图个这些嘛。”自叹一笑望向屋内紧步跟出的妇人欠身稍作一礼“白姨留步,小青花这就回了。”
“青姑娘慢走。”紧随几步直至送出门庭,目光思绪随着碧绿的青衣盈步消失在幽深巷口才略有回神。“又是个可怜人”自叹自惋缓缓垂目,嘴角轻撇还是不忿的啐了一口很是不满。“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