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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青海格尔木。
街道阻长,两边狭隘的墙壁,像是逝者凝滞的眼神。阳光它全神贯注,刻下自己淡淡的踪影。寒风时不时探出头,正想一窥不远处的温暖。
遍地沙土,一位中年女子缓缓前行。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她想。
片刻,她来到了一座僻静的院子。周围弥漫着刺鼻的气味,青烟缭缭,一个混着纸张和灰烬的搪瓷盆摆在一旁。偶然几张纸跑了出来,被风夺去了燃尽最后光华的机会。
“你你来了。”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从屋里走出,很是讶异。他的手里是一摞牛皮纸袋,脚边还有几件陈旧的档案盒。
“你们老总,是在里边么?”她道。
屋里的采光显然不是很好。小心地,她边走边提防着。然而地上仅仅几张散落的纸,看上去无甚危险。不过她清楚地记得那位她最亲的人,也曾吃了个不小的亏。可对另一个人来说,她是赢家。
她走到了那个房间外,敞开的房门像是在迎接她,里头却寂静无声。深吸一口气,迈步向里走去,眼前竟是她意料之外的景象。
熟悉的行军床,熟悉的写字桌,中间夹着一张靠椅,和久未谋面的那个人。或者说,是她的生父。
她迟疑了一阵,脚步也停了下来。那人大约沉寂了很久,怀里还抱着个什么物件。屋外哀乐声震天,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面容安详,双眼闭阖。
与其说进退两难,不如说是不愿面对。
正当她想转身离去的一瞬,一束阳光透过窗棂,直直闯了进来。连着那人,那靠椅,和怀里的物件,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辉。
刹那间她忘却了所有。不知怎的,就走到了那人边上。之后便看清了那物件的真实面目———一个旧相框。照片上那位裹着白狐狸毛皮大衣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微笑着
“娘“她突然重重跪下,哀哀泣道。此刻,她发觉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
“张……启……山……张……启……山……”
椅上的人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停呢喃着……
“你偷看我干嘛?”大小姐的声音娇柔却不失霸气。她很是愉悦,没想到这么快就为自己倾倒了。果然自己的美貌
“我没有啊。”他矢口否认,说来奇怪,方才他总觉着那精致的小脸很是眼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过是多打量了一会,估计是前阵子地下的货看多了,职业使然耳他想。
怎么说张启山也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手,转移话题避实就虚的本事自然少不了。可这回真真是碰上了对手,一番“太极”还未“打”完,就被尹大小姐几句话呛了回来。
行行行,北平都是你家的地盘,反正我等会儿就打道回府,你还能追来不成?他如是想。
思来想去,这天下午过得可真是惊心动魄。先是和日本人斗财斗智,又是跟西北恶霸“比武招亲”,所幸他运气不错,连赢两把又飘然而去。
明天自己定是要上北平各家报纸的头条了,他自嘲地想。在外人看来,可谓是风光无限,得了药材又抱得美人归。但他心知肚明------那三盏天灯,险些把老底烧没喽。
恍惚间,自己清清楚楚的看见,不久前自家密室的宝贝一件又一件,排着队进了长沙那四家银号一念及此,心里边只剩下俩字。
败家。
另一边儿尹新月也没闲着,看了眼对面置身事外的齐八爷。
“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齐铁嘴有些纳闷,自己不就干笑了几声,怎么这大小姐找上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小可姓齐,姑尹小姐叫我齐铁嘴就行。”
“那齐先生你,可会看相算命?”大小姐笑得有些狡黠。
“正是。”齐铁嘴不慌不忙道,自己在新月饭店里给并蒂双生花算手镯,早已被那些听奴看在眼中。这大小姐呼风唤雨的,若是不知道,还真说不过去。
“那你不如给我……”尹新月慢慢伸出右手,笑着说道。她看着齐铁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心里暗暗得意。
齐铁嘴不由得瞅了眼,旁边瞑目不语的张启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尹大小姐没准儿就是未来的张夫人,张府喜事一操办,九门上下都得叫声大嫂。
何况两头都不好得罪,这可如何……他觉着自己的腿有些哆嗦。
“小姐,前面就是火车站了。”恰在此时,前头传来车夫的声音。尹大小姐的关注点迅速转移,“是吗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她吩咐道。
嗯,老天保佑,齐铁嘴吐了口气。
新月饭店提供的容器是特制的,其内的鹿活草脉络呈网格状,在灯光下投射出幽绿的光芒。
二月红凝视良久,释然道:“承天之幸,这药虽说来之不易,终归是……”他拉起身边爱妻的手,深情对视了一眼。
“老八,这次实在劳烦你和佛爷,就当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站边上的齐铁嘴脸上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二爷客气,我不过尽了些绵薄之力,您要真谢……”
“齐八爷,这一路辛苦,您赶快入座吧,站着……”二爷夫人温声道,“还有火车也快开了,佛爷是有什么要事么?”
齐铁嘴摆手道:“不劳夫人挂心,铁嘴站着就行。”
“唔,咱们这包厢等会儿要来贵人,佛爷的贵人。”
“嗯?”二爷夫人讶异,不由得转头看向身旁的二月红。谁知二月红也轻轻摇头道:“想必那人是佛爷此行的一大臂助,你静坐便是。”
你们想的也太简单了,齐铁嘴摘下墨镜,独自枕着包厢冰冷的墙壁。
尹新月好奇的打量着对面这对夫妇,她开始回忆之前的种种细节。
听奴禀报过,那个彭三鞭在客厅瞎嚷嚷时,提到他自己在火车上被两人夺走了请帖,其中一个是长沙名角二月红。对面这男子唇红齿白,美若冠玉,说来应该是正主了。而边上那位恹恹病容的女子,大概是“未婚夫”口中的兄弟夫人了,看来他说的是真话。
即是如此,这包厢坐着的都是自己人了。她又生出些好奇,这“未婚夫”的朋友真是不简单,唱戏的会功夫,算命的知天机。
那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名不正则言不顺,她得尽快给自己正个名,站稳脚跟。
怎么说张启山也是身经百战的一方牧守,可今晚和新月饭店大小姐的这场嘴仗,竟吃了个大亏。最严重的是二爷这个好兄弟不仅眼睁睁看着自己吃瘪,还带着老婆暗中转移了阵营。帮着那古灵精怪的大小姐大造声势,全无兄弟做派。
二响环送了也不济事,还是费了点功夫,总算把大小姐气出了包厢。紧接着又是红二爷环环相扣的调侃和激将,即便能驾驭得了她,可自己能驾驭得了这乱世么。与其让她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不如早做了断。
都是身不由己,大小姐你为何苦苦相求呢。他习惯性地去摸二响环,才发觉为时已晚。
事与愿违,不晓得这姑娘哪来的信心和动力,这场嘴仗仍然没有结束。她接连甩出五个“难办”的一番说辞,然后那张小脸,开始离自己有点近,越来越近
“好,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慢慢来。”张启山慢慢将她推开,无奈道。
嗯,自己的花容月貌果然靠谱,尹新月很是得意。不过这人还真是小气,明明是定情信物了还这么大言不惭。她急忙捂住这环,生怕被那人顺走。
等一下,我好像得问点什么,尹新月想道。
“那你现在告诉我。”
“你叫什么名字?”
“张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