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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厢顶上的棣棠二人也没闲着,伏身将底下的动静听了大概。
先是错落的鞭声,接着两边似乎放出些狠话,随后在咚的一声轻响,便无声了,死寂显得格外漫长。
海棠的脸有些发白,刚想感叹,却瞥见边上棣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再度顶着寒风,两人轻手轻脚,返回车厢。
系完衣带,理好发型,尹新月长长呼出一口气,既然“夫君”毫发无损地杀出重围,自己也绝对不能给他丢份。一步迈出,大小姐才发觉双腿有些使不上劲。
听得身后娇呼一声,货厢门口的张启山连忙回身看去,只见大小姐抿着嘴,粉雕玉琢的小脸有些苍白,两只小手捂着膝盖。即便他不解风情,心头也略微堵了那么一下。他大步走去,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四目相对,月光如水,无声地流淌在两人身上,时间仿佛被定格在这一瞬。
这彭三鞭真是死有余辜,可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张启山很快有了行动。伸手揽住了这俏生生的佳人,拦腰抱起。
尹新月感觉身子轻飘飘的,她长这么大,见识过不少男子献殷勤,却从未有过亲密接触,脸上不免泛起一丝潮红。又有点像小时候偷偷打开糖罐,撕开一块在嘴里含着,在舌尖上流连的甜。
下一秒,九门之首的定力受到了挑战。
一盏茶的功夫,李二彪子带着诸多手下,路上有之前逃出乘客指点,杀气腾腾地赶到这节车厢。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竟是意料之外,可又合乎情理。
前边七八个黑衣人头破血流,倒的是横七竖八,剩下十几个更是触目惊心,脖颈上齐齐地划着血痕,显然是一刀毙命。场面极度血腥却不失暴力美感。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这几年佛爷在长沙下斗无数,当初大杀日本武馆的本事却没有耽误。
“咱们……来晚了?”一人小心问道。
“看尸体的朝向,佛爷还在前边,不然就是跳车了。”李二彪子翻出折刀,刚想招呼那人上去探探,前边货厢的门哐的一下开了。
前头一位面容清朗,身形魁梧的男人缓缓走出,虽穿着皮草大衣,却全无草莽气,在他怀里倒着个绝色佳人,端的是画卷里走出来的。另一边的李三爷手下多是狠人,只觉得是仙子临尘,一时间挪不开眼,二彪子还行,不过也有些痴了。
这,这怎么又来了一拨,尹新月小脸煞白,似了那边白晃晃的刀刃,一群凶徒直勾勾的盯着,居中的那个似笑非笑的独眼龙,看的更是让她心里发毛。
老三这些个爪牙,真是不让人省心。
“滚。”张启山冷冷吐出一个字。
二彪子等人如梦初醒,麻利的收起家伙,转身默默出了车厢。
“这假姑爷藏得够深啊。”海棠摇了摇酒壶,黯然道,“倒是省却了咱们一番功夫。”
“今后若有他护着小姐,咱俩的饭碗是吹了。”棣棠想想当时的情景,脊背也是一阵后凉,那架势,那阵仗,要是把他和海棠拉上去,也不敢说有八九成救出大小姐。
“咳,老板那边,”海棠道,“还是我回去禀报呗。”
“怎么,筋骨活动好咯?”
海棠瞪回去一眼,往嘴里狠狠灌了口,袖子一抹道,“见识都见识完了,折腾也得有个头,小姐的安危就托付给你啦。”
“瞧你这惫懒性子,”棣棠嗤笑道,“得,你就自个儿回去吧。”
“唔……你这前边有句说的不对头。”
“什么玩意儿?”
“那是新姑爷。”棣棠长吁了口气,幽幽道。
熙攘的长沙火车站外,两辆轿车静静停在路边。飞奔的黄包车有意无意绕了点路,行人们纷纷投来了敬畏的目光。
副官张日山笔挺地站着,考量下时间,佛爷一行人很快就会抵达,二爷搀着夫人,预计略微慢些,静待便是。
果不其然,二爷两口子率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后边是齐八爷,自然还有是佛爷……怎么多了位千金小姐,好像还跟在佛爷后头,张日山揉了揉眼,很是不解。
这趟去北平,佛爷只打回一个电话,接着府里半数“收成”进了当铺,二爷家底也不少,怎就搭上来原先的两番,玩这么大,连他这个副官都看着肉疼。
也许跟腿儿着回府的苦主八爷说的差不离,二爷收了鹿活草,佛爷得了媳妇。那半数收成要是花在聘礼上,似乎也不冤。
长沙,李府。
“三爷,兄弟们回来了。”李二彪子踏进正堂,拱手作揖道。
“嗯,有无损折?”半截李坐在紫檀木椅上,点着根烟。
“托您的洪福,就几个兄弟划破点皮。”二彪子陪笑道,“还带回来十几把东洋刀。”
“这回大佛爷有没有给咱什么好啊?”他又贼兮兮道。
“好处?”李三爷喷出口烟,嗤了一声,“看你那点儿出息,我问你,赚钱和赚人情,哪个值。”
“小的见识短浅,小的明白了,三爷高明……”
“真啰嗦,”他大袖一挥,打断了二彪子的吹捧,“说实在的,老二这些年不安生,陪老婆闲着不下地,我李三能帮上的也就这回,至于这人情,他认了最好。”
“三爷您多虑了,不单是二爷,佛爷也记着呢,火车上……”二彪子不禁想到当时佛爷脸上那隐隐可辨的……接着,他有意放低了声音。
“亲上了?”“那可不。”
“嘿!这老小子也有今天。”李三爷抚掌大笑,“九门老大今后可得安分咯。”
“银票在门房那儿,拿去给兄弟们买酒喝罢。”他眯了眯眼。
长沙城布防官,九门提督之首张大佛爷被未婚妻打脸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张府上下,当然,仅仅是张府。毕竟谋生有年头的下人很识时务,眼睫毛都是空的。
“佛爷您这趟去北平,可还顺利?”静室里,管家垂手而立,站在一旁道。
“顺利。”张启山自嘲道,边说边打开行李,掏出一个檀木盒,“麒麟竭,蓝蛇胆,好生保管放密室。”
“是。”管家转念一想,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佛…佛爷,那天灯您还点了两盏?”
张启山默然不语,这见鬼的盲拍,回府后他本想回密室看看,却又狠不下心面对那方寸之地,就这两昧药材,如何去填空荡的物架。
“噢,佛爷,您看夫人来时没带什么衣物,”管家话锋一转,“是否联系解九爷,让九爷夫人置办一些送到府上。”
“去办吧。”张启山无奈道,“叔,你这夫人长夫人短的,是让我折寿么。”
“娶媳妇还少你几年快活?启山哪,不是我说,三十而立,你得赶紧成个家。”听到“叔”这个称呼,管家马上变了语气,“人家尹小姐那可是金枝玉叶,北平多少大门大户高攀不来,这次给你碰着咯,咱们张家算是走了大运。”
“这是个偶然。”张启山叹了口气,简要地说明了来龙去脉。
听罢,管家感叹道:“嗳,天作之合,真乃天意啊,难怪对你死心塌地的。还有吧,人家新月饭店富可敌国,你要是娶了,咱们张家点天灯出的血可就回本了,那荣华富贵…”
“行了行了,忙活去。”张启山摆了摆手,多说也无济,他有自己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