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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烟阁。白姨的卧房。
老郎中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沉吟着：“这位姑娘的脉象很奇怪，看脉象一点事也没有，就跟正常人一样。恕老朽眼拙，看不出这位姑娘哪里出毛病了。老朽也不知道这姑娘究竟患了什么病。”
解九道：“陈老？您也不知道？”
陈老摇摇头，“九爷，老朽无能。辜负了九爷托付。”
解九连连道：“陈老这是哪里话，您能再次出山，就是给解九天大的面子。”
陈老哈哈大笑，白胡子乱颤。“那老朽先告辞了。”
黑背老六看着床上的白姨，容貌苍白瘦削，呼吸微弱，然而嘴角挂着抹笑，那抹笑容在她苍白的泛青的脸上，有几分诡异。
解九道：“请了好几个郎中了，都没看出来，这可怎么办？”
黑背老六想了想，道：“槐树巷的十二先生。”
解九点点头，“也许十二先生能救。”
黑背老六去请的时候，苏墨只要了一块大洋，黑背老六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小白看了眼苏墨，苏墨冲他耸耸肩，小白明白苏墨的意思，苏墨的意思是，我即使要的多，他也拿不出啊。小白冲苏墨一翻白眼。苏墨低下头，凑到小白的狐脸前，眼里带着点小邪恶，小白吓得往他怀里一缩。苏墨抬起头哈哈大笑。
远处斜阳已下，暮色降临。
苏墨看着躺床上的白姨，仔细看了一会，直起身对黑背老六道：“这是梦魇。”
苏墨问扭头问：“这几天白姨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由于生病吃药导致自己体型变胖的姐妹也在，她见苏墨发问，福了个万福，有些扭捏的道：“白姨，那天白头还在跟我聊天来着，晚上回去的时候就一觉不醒了。”
“嗯。”苏墨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她看了眼黑背老六，横下心，把白姨拿黑背老六的钱去还白眼狼的钱还有养书生，希望书生哪天状元高中，自己或许能脱离这里的事都道了出来。
黑背老六听了倒没什么反应，而解九听了明显的脸色变得阴沉。那个胖胖的姐妹不小心瞄见，直觉心里狠狠一跳。她暗想，这个解九爷明明跟十二先生长得一样好看，就跟画上的神仙一样，可偏偏他给人的感觉怎么就那么吓人？
苏墨突然道：“那个书生是不是死了？”
那个胖姑娘吓了一跳：“先生你怎么知道？我也是这几天才得到消息。据说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苏墨点点头，“那夜，白姨肯定得知了书生的死讯。或许是希望破灭了吧，她选择了做梦来维持那个希望。”
“相传，唐朝时期，一位名叫吕翁的道士因有要事要到邯郸，巧遇一名姓卢的书生，卢生渴望得到荣华富贵，吕翁一番劝解不见成效，便让卢生在他的枕头上睡觉，让他在梦中得到荣华富贵。卢生在梦里历经大起大跌，最后在荣华富贵中度过余年。卢生做完梦后醒来，发现店主人蒸的黄米饭还没有熟。”
解九惊讶的道：“这不是黄粱一梦，那个典故么？”
苏墨点点头道：“就是那个典故，白姨的情形跟卢生差不多，都是在梦中经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然而，卢生一梦会醒，而白姨却不会，这个梦会耗尽她的心血，直到死亡。”
“在梦里书生状元高中，衣锦还乡，白姨凤冠霞帔，享尽荣华富贵。这梦里她是开心的，是幸福的。你们看她嘴角那抹笑容就知道了。”
他转向黑背老六，“你确定要救醒她？也许在这样的梦，白姨是不愿意醒来的。毕竟尘世无情，梦中尚有温情在。”
解九看着黑背老六，想说，就这样吧，也许这是对她最好的结局。然而，他知道黑背老六肯定不会同意的。
果然黑背老六沉默了一会，对着苏墨说：“那都是假的。再美好，也是假的。”
苏墨听了他的回答，默然片刻，叹道：“这世间独你看的清。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黑背老六看了看床上的白姨，道：“不会。”
苏墨沉默片刻，“也罢，躲不过的。”
他低下头，对着白姨的耳朵，轻轻的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众人听不清楚。隐约听到几字，“佛，前尘”之类的。
白姨梦中听到有人唤她，她疑惑的跟着声音过去，发现那地方闪着温暖的光。
她四处看了一眼，才发现是自己醒了过来。一时间，周围的雕栏画栋全都不见了。她眼里闪过深深的迷茫之色。
黑背老六见她醒来，脸上难得露出点笑。解九看到，却觉得那笑容异常扎眼。
小白在苏墨怀里动了动，低声道：“苏墨，今天那个白姨，其实宁愿一直在梦里。”
苏墨道：“我知道。但是，你知道的，有些事我们只能看着，没资格插手管的。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
小白点点头，“我不管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你苏墨顶着。”
苏墨大笑，笑完低声一字一顿道：“小白，我以前就说过，我苏墨此生无求，只求护你周全。”
小白抬起狐爪，拉住苏墨的手，难道回应道：“我知道。”
至于以后，比如雪夜老六救白姨，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