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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话:歌姬
楔子
墓室不大,中间摆着一口黑漆楠木棺材,上面雕琢这些云纹。角落里散落着几件陶器,还有些小件青铜器。除此之外倒是不见还有什么陪葬品。
陈皮阿四擦掉额头上的汗,侧耳倾听了一下,墓道里很安静,只听见他一人的呼吸声。他想,应该是摆脱了那个可以勉强称之为血尸的玩意了。他往四周看了看,应该这间就是主墓室了吧,不过看起来有点太寒酸了。也许珍品在棺材里面?这样想着,陈皮阿四取出工具麻利的掀开了棺盖。鉴于前面出现的血尸,他在打开棺盖的一瞬间后退开来。一股说不出是什么香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他掩上口鼻,等了一会不见动静,便凑过去望棺材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不见尸体。只中间摆放着一个木盒。盒子不大,造型古朴,雕刻的非常精致。他俯身拿起,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掂了掂,不重。心下有些失望,怕是没什么珍品了。他随手放入怀中。
【一】
路过会宾楼的时候,陈皮阿四听到一阵胡琴声从里面传出,还伴着幽怨的歌声,“……想当年一身轻渡,又将愁绪付塞笛。此去,古台城,雁少驻。……”陈皮阿四脚后跟一转,进了会宾楼的大厅。
会宾楼二楼靠着栏杆的位置,一位老者拉着胡琴,身边站了位身穿桃红色长裙的姑娘,那姑娘背对着人,看身量只十六七岁。歌正是她唱的,声音哀怨中倒偏有一分豁达,“……听得残荷又黄昏,想来潮水知人苦。日暮,归何处?天作幕。……”
会宾楼里零零散散的坐着些人,陈皮阿四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要了一碟花生米并一壶热酒,自斟自饮倒也自在。
“他妈的!唱的什么!鬼哭狼嚎一样!快给大爷换个曲!”突然有人大骂起来,“让你们唱曲给大爷们取乐,偏偏唱的跟死了老子娘一样!”
同桌的人附和着大骂道,“快去换了曲子来!”
胡琴声停了,二楼上的老者站起身来问道:“两位大爷想听什么?”
第一个声音道:“想听什么?”他跟同伴对视一眼,脸上显露出下流的表情,笑道:“自然是情啊爱啊小娘子半露寸莲花前月下这类的。唱好了大爷我有赏!”说罢与同伴哈哈哈大笑。
“这……”老者迟疑的望向身边的姑娘。
“两位大爷既然觉得药戎唱的不好,何如到西街去。想必那里有大爷爱听的曲。”桃红色衣服的姑娘转过身来,不亢不卑的道。
陈皮阿四有些惊讶的看她几眼。
那两人一听这话,拍桌就要大骂,可及至看清了那姑娘的模样,又硬生生的改了口,一人淫笑道:“小娘子原来长得这样国色天香。要是能把大爷们伺候好了,你唱什么大爷们都爱听。”
那姑娘也不发怒,淡淡道:“好呀,你俩且上来再说。”
“嘿”那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等艳遇。一时色迷心窍,抬脚就要往楼上去。
陈皮阿四一直冷眼看着,直到这时方皱了皱眉。他认识闹事的两人,城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先前说话的那个叫王仁,仗着自己是城中商会会长的小舅子,整日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身边的那个倒是个跟班,明家的小公子明玉,这两人凑在一块就不会有好事发生。
王仁跟明玉两人一脸喜色的往楼上去,刚刚脚踏上楼梯。忽听耳后破空声传来,两人不及躲闪,只觉得腿窝处狠狠一疼,双双摔倒在地。那姑娘望向陈皮阿四,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只一瞬便消失不见。复又低下头去,嘴角挂着一丝不知名的笑意。
王仁忍着疼爬起,看到地上有两粒花生米,知道这是暗算自己的东西,心中怒火腾地窜起,四顾大骂:“他妈的那个暗算老子,知不知道老子……”他忽的住了口,他背后不远处陈皮阿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面前一小碟花生米。
明玉也看到了陈皮阿四,一时间脸色也极其难看。
“陈……陈爷您这是?”王仁苦着一张脸。
“滚!不要打扰爷听曲。”陈皮阿四看也不看他。
王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眼里闪过极度怨恨恼怒的光。想他王仁到哪里不是人人对自己阿谀奉承的,何曾吃过这样的暗亏。可偏偏他心里明白自己惹不起陈皮阿四,更不用说陈皮阿四还有个师傅叫二月红的,他更是惹不起。就连他姐夫见了他们也是毕恭毕敬的,自己不过借了一点姐夫的势,如何敢惹。一时间他的脸色竟显得有些扭曲,他心里暗恨,咬咬牙,道:“那就不打扰陈爷听曲了。再见!”一招手,明玉跟在他后面,两人灰头灰脸的走出会宾楼。
会宾楼里的其他人均心里长舒口气。陈皮阿四见掌柜的端了杯茶送了过来,就道:“我可没要茶。”掌柜的笑道:“这是上好的老君眉,算孝敬爷的。”老君眉?陈皮阿四心里一动,也就没拒绝。
二楼的老者问陈皮阿四:“这位爷。您想听什么?”
“就唱你们刚刚唱的那个。”
老者点点头,拉起了胡琴,琴声有些哀怨。就听那姑娘唱道:“秋雨丝丝乱碧湖,想当年一身轻渡,又将愁绪付塞笛。此去,古台城,雁少驻。
休道客身轻似叶,听得残荷又黄昏,想来潮水知人苦。日暮,归何处?无行路。无行路,天作幕。”
想来潮水知人苦……陈皮阿四默默念着这句话,又想到自己,不禁暗自叹了几口气。
一时歌毕,满室寂静。众人仿佛沉浸在那姑娘哀怨的歌声里,竟有人掉下泪来。陈皮阿四愣了片刻方起身。丢下一块银元,出了会宾楼。
阳光太盛,会宾楼旁的梧桐树下坐着几个乘凉的人,摇着把蒲扇似睡非睡的。有两个六七岁的小孩蹲在树下,像是在看蚂蚁打架。他猛的想起,昔日他才拜到二月红的门下,那时年纪尚小。一到盛夏,永昼难消。院子里的回廊旁种着几株海棠花。虽然过了花期,但二月红还是喜欢在海棠花旁午睡。那时候他就在二月红旁边替他摇着蒲扇。可毕竟是小儿心性,不过一会他就丢开了,不拘跑到哪都能玩一下午。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他有些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往前走去。
身后会宾楼里传来轻快的歌声,“绿杨堤畔蓼花州,可爱溪山秀,烟林茫茫暖栋后。捕鱼舟,冲开万顷玻璃皱。乱云不收,残霞妆就,一片洞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