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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实验室里除了基本的茶水之外没有别的可吃，侯元丽还好，九道人却早已饿得眼冒金星。
老头四顾张望，看见试管中的小小蘑菇，不禁咽了口口水。侯元丽想起昨天李大力偷偷塞给她的那几块茶饼，拿了出来，看着老头两三口便吃个精光，不禁笑道：“爷爷，还说什么做神仙呢？神仙哪有你这副吃相？”
九道人也不还嘴，嘿嘿笑道：“你再找找看，还有没？”
侯元丽笑着拍了拍口袋，又指了指墙上的时钟，“爷爷，行程已经过半，您老讲了半天大道理，正事儿还没说呢。”
九道人只得死了心，拾起刚才的话题，继续道：“刚才说到：神有可能是人，人也可以成为神。这不是一个定论，而是一种猜测。为什么呢？因为谁也没见过神。我们只能从古籍记载的蛛丝马迹中去推测这种可能性。所以，鸡条造神的计划也只是一种尝试，这点我必须跟你交代清楚。最后，我希望你记住，我们的造神计划和军方的补天计划并不冲突，仅仅是在最后的阶段，选择不同而已。”
侯元丽无语，这是两边都要参加？
本以为他们相互之间在抢人，合着是要被他们轮流用啊！最后可能还要自己来做选择？不禁问道：“军方选择我是因为我的体质，但鸡条为什么选择我呢？”
老头忍着笑，答道：“这不是巧了嘛？老夫给你课的卦象可还记得？‘燕回之相’，嘿嘿，老夫之前撒了个谎，燕飞凤回实乃我《清溪风鉴》中的四大天相之一，具此相者，当镌姓名于万世，携天下予苍生！”
侯元丽越听越惊：“爷爷，您用白话说。”
“就是说，这个人的名字会被子孙后代铭记，这个人的存在会给天下的生灵带来平安幸福的生活。”
侯元丽瞪大眼睛，愣愣道：“您说的是……我？”
九道人认真说道：“就是你，必须是你，只能是你！你可还记得我们在古尔山闲谈之时，你问我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秘密讲给你听，当时我说什么来着？”
侯元丽回忆道：“当时您笑着反问我：你以为你是谁？然后又说，所有人只要想活下去，都会无条件的把秘密告诉我。哦…… 就是为这？”
九道人两手一摊，傲然道：“就是为这！当今世上，要论品相识人，老夫便是终极定论。”
这么玄乎？
侯元丽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只是搞不懂自己哪点特别，这相貌怎么就成了天相？真想拿出镜子好好看看。
九道人见她不再提问，便继续道：“相术之说，俱唯心论。有相须有运，有运须有时。所谓相外心内，能不能真正做成了不起的大事，还得要看自己。所以，天相之说，只是对旁人管用，而你，最好忘记。”
侯元丽细细品着老头的话，暗自赞同，忽又想起一些事来，问道：“爷爷，这道理我明白。只是照您的说法，真要到了那一天，岂不是意味着现实世界已经崩塌？那我们人类文明，注定是要没了？”
九道人沉吟良久，纠结道：“这种事情我也没经历过，不好说。祖师爷只教我看人相，能看天相的另有其人，这些人你反正都会碰上，到时候再说吧。我只是猜啊，说不得准。燕飞肯定是应了，你摆渡人可以冲出时空，那飞得够远了吧，只是飞哪儿不好说。凤回么，张丽华她们对你进行的量摆测试，就是想让你能回来，不管做不做的成，至少也有个由头了。所以，老夫并不阻止她们把你变成摆渡人，哪怕最后失败，你自身也应该得到了锻炼，没坏处。至于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存在，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唯一的重点便是保你不死，哪怕是要在其他时空里躲上一躲，也要幸存下来。”
侯元丽服了，这都能圆得过来，心里暗自钦佩。
老头也不耐烦再想，“猜的事情咱就先不说了，说说那些不用猜的。这次我们进到古尔山底，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侯元丽来了精神，猜来猜去确实烧脑，这是要开始行动了？
她坐正身子仔细听着。
九道人捋了捋短须，说道：“女娲补天的故事广为流传，先秦的很多古籍里都有相似的记载，后世的记载就更多了，版本各异，越说越玄。我们既以女娲补天作为鸡条造神的原型参考，便要首先证实她是上一代文明的幸存者。”
“在参看了数十本古籍之后，我们得出了这样几个结论。第一，女娲可能是现在这个时空的外来者，在她之前，我们的时空里没有具备智慧的人；第二，捏土造人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是她携带着人类的因子，在我们的这个时空里培育出了人；第三，我们这个时空当时还有灾难。这三点，每一点都符合空窗末世的特征。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推测出她从哪里来？造完人后去了哪里？这个口口相传的故事又是在什么时候、由谁开始传播的？如果这三个问题都能找到答案，那么她就可以是个幸存者。”
侯元丽点头，一个神话需要被证明存在，首先便是要进行逻辑上的推论，只是过程太过烧脑，她只想快点知道结果。至于这个结果能不能被接受，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九道人继续道：“前两个问题相对容易。对应多时空原理，她可能是从某个时空回来的，将随身携带的冻卵之类、或是意识之类的东西留在了这里，然后通过某种方式最终培育成人。她自己或者是死了，或者回了原来的地方，不重要。其中有一处关键，就是那批培养出来的人好像不具备高级智慧，他们又经过了很长的岁月才获得智慧发展的技能。那么在中间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又是怎样的方法才能保证这件事被流传下来呢？几乎不可能。除非她留有明确的信物或是遗训，在某个机缘巧合下被后人发现并把它记录下来。只有证明了这个推论，我们才能反证出她的事情是真实存在而非传说。”
侯元丽终于忍不住道：“爷爷，以后直接说结果吧，咱就不费那个脑子了。”
老头对她也是无语，无奈笑道：“最后，我们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另一个故事，那里记录着她最终将她的身体化成五彩石，堵住了地眼，而她残留的意识飘散在这天地之间，护佑着这个世界。”
侯元丽一愣，这故事听过啊，有什么新奇？
她疑惑地看着九道人，老头道：“你抓住重点，她能护佑这个世界，必然应该有着某种方式。”
侯元丽眼睛一亮，问道：“你是说女娲还在？只是换了另外一种形式。”
九道人摇头道：“在不在的不重要，我说的是她有某种方式护佑这个世界。”
侯元丽奇了，“那不是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你细想，护佑世界？通过什么护佑？要么是鬼神怪力，要么就是让这些人类变得更强。对不？”
侯元丽仔细一想，倒是没错。
九道人接着道：“鬼神怪力我们暂且不谈，没谱的事情想了也是白想，我们这个本子是科幻，不是玄幻。而让人类变得更强，倒是处处都有踪迹可寻。人类要变得更强，一靠积累，二靠飞跃。积累咱先不谈，几十万年里无非是从树上下来。飞跃嘛，你想想看，历史上比比皆是。用现在流行的话讲，点亮科技树的，都是一段段神来之笔。我们暂且相信这里面大部分有人自己的天才和努力，但总还有莫名其妙的因素吧。就像我道门中的相术，你觉得有谁会凭空能想的出来？”
说到这里，侯元丽恍然道：“您是说，我们的那些先祖，多多少少是从女娲留下的某种方式里获取到的知识？”
九道人点头道：“但凡只要有一个是这样，那就证明了刚才的所有推论。”
对这个话题，侯元丽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追问道：“然后呢？”
九道人见侯元丽开窍，喜道：“然后就要验证这个故事的其他部分：她用身体化作五彩石，堵住地眼。在现代科技的帮助下，鸡条动用资源对我中华大地进行了地毯式的勘查，最后在玉龙山脉的地底深处，发现了一条蜿蜒冗长的地道。而它的岩石成分里，恰巧有着比重极大的合金成分。它的尾部正是在这座古尔山的正下方万米处，而它的头部则是在玉龙雪山的山底。”
这到底是科幻还是玄幻？侯元丽分不清了。
九道人句句都有出处，事事都有分析，但怎么听都略显荒诞。去地道看看再说呗。
侯元丽不愿多想，直接问起具体内容：“爷爷，我们这次下去，就是要去这条地道？那里可以获得女娲留下的信息？”
九道人点头道：“没错。”
侯元丽不懂了，“挖地虎是军方派下去的，费这么大力气，肯定也是知道下面有宝贝，又怎么会让我们掺和？再说了，这件事为啥军方也知道呢？你跟他们谈好了合作？摆渡人的名单都能泄密，那么古尔山的秘密保不齐空间泡沫也能知道。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太复杂了，您还能掌控得住吗？另外，如果说我们之前的祖先曾经到过这里，说不定早已取走了宝贝，那造神的第一步就进行不下去。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后备方案？”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似的问出，把九道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着侯元丽，像是忽然换了个人。
侯元丽看着老头的表情，不禁笑道：“爷爷，您也许是真不了解我。我和你们不同，你们都是什么科学家、哲学家，而我只是个行动者。”
老头这才明白，点头道：“行！你这个人设老夫认了，没毛病。这次下去，我们主要就是浑水摸鱼，军方也好，杨启标也罢，哪怕是时空泡沫来了，只要能证明这个地道跟女娲有关，我们的剧本就立住了。至于拿不拿得到，谁能拿到，问题不大。”
侯元丽听九道人这么一说，颇有认同，这个切入点很正，也是当下最重要的，于是追问道：“后手呢？”
九道人神秘一笑，“你放心吧，女娲传承是主线，分支剧情还有很多，都在同步进行。我说过，这次的劫难所有人都逃不掉，那些隐世的老妖怪们自然都会一个个的跳出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俗话说聚众壮胆，侯元丽听老头的意思还有很多高人会参与其中，至少说明不只是她一个人在战斗，感觉顿时好了些，只是信息量太大，思绪繁杂，还需要时间好好理一理。
……
老头说完了正事，看着试管中的小蘑菇，想到侯元丽还要花时间陪张丽华做实验呢，不知道两边的进度会不会冲突，忙喊出实验室的ai助手，问道：“祖冲之，那个量摆实验的后续计划是怎么定的？”
祖冲之应声答道：“后续计划分为三个阶段，共43个子项。所有的项目由侯教授自行开启，其中的预计耗时和先后次序在总控有显示。”
九道人奇道：“张丽华没有安排具体的时间？”
祖冲之回答：“张院士已经授权侯教授根据实际情况全权控制进度，包括荆山实验室的安全准入。”
老头没想到张丽华给侯元丽留下了这么大的自由度，这倒也好，至少能有个安静的小屋。可转念一想，实验进度自然还会有其他人来催，空天军哪会不来盯着？张丽华的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这女娃子，可比她老师厉害啊。
侯元丽还在静静地思考，老头百无聊赖起来，刚才唾沫星子飞了半天，也没什么兴趣再说话，便喊出祖冲之问道：“你这里可以接收到电视信号吗？我想看今天中午的新闻联播。”
祖冲之居然答道：“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