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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卯足了劲对着周德兴左右开弓，顷刻间便见了红！
身为太子的朱标就这么看着，也没上前劝阻。
门外的那些宫人太监和侍卫早就离得远远的跪在了地上。
朱允炆此时还想着在朱元璋面前卖个乖，连忙跪在地方装作一副悲愤的样子劝道：“皇祖父息怒！”
“莫要气坏了龙体啊！”
“滚！”
朱元璋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暴喝一声，吓得朱允炆瞬间心惊胆战，不敢再劝。
老皇帝现在开始一边打一边质问道：“你说，你他娘的该不该打！”
周德兴鼻涕眼泪夹杂着嘴角的血迹糊了一脸，被打得鼻青脸肿，含糊不清道：“臣知罪，臣该打，臣该死！”
被朱元璋连打带骂，周德兴仿佛是被打开窍了一般。
也不反抗，也不挣扎，就连脸上的鼻涕眼泪都不擦拭，任由朱元璋对着他拳打脚踢。
朱标就这么看着，也不去劝。
他能看得出来，周德兴进来时和现在，心态完全不同。
如果说方才周德兴是为了保命请罪，那么现在，周德兴则是因为父皇的责骂，而心生愧疚。
朱允炆跪在地上，缓了缓心神，膝行两步，一脸悲戚地仰头看着朱标，哀求道：
“父亲，劝劝皇祖父吧。”
“皇祖父年纪大了，如此动怒，孩儿担心他的龙体！”
可朱标哪里看不出来？
父皇越是对着周德兴拳打脚踢，就越是不会从重处置他。
他若是不发一言，那才真是周德兴的死期！
越是这样拳打脚踢，才越是会宽恕周德兴的罪行！
朱标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一旁呆呆看着这一幕的朱允熥。
周德兴这个没脑子的，是绝对不会想到这样让父皇把气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又是朱允熥将他锁拿进宫，莫非全是老三教的？
而自从朱元璋开始对着周德兴拳打脚踢后，朱允熥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时候见过皇祖父这样？
虽然皇祖父确实是个性情中人，脾气上来了也会动手，但那都是自己家人。
什么时候见过皇祖父对臣子这样？
向来不都是一个杀字吗？
其实朱允熥不知道的是，对于周德兴，朱元璋确确实实是拿他当自己的老兄弟的。
尤其是这些年，原来打天下的那些老兄弟老的老，死的死，朱元璋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他就更不愿意处置这些老兄弟。
未来，若不是朱标英年早逝，为朱允炆铺路，朱元璋也不会对他们动刀子。
朱允熥脑海中由不得浮现出陈英当时叮嘱自己那些话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说江夏侯眼泪鼻涕的哭一哭，皇祖父心一软，这事就过去了吗？
可现在看皇祖父这架势，怕不是真的要打死江夏侯？
只不过朱允熥不知道的是，朱元璋暴打周德兴，确实是下了重手，但是却没有打要害。
所以周德兴只是看着凄惨，但都是皮外伤。
毕竟周德兴身上穿的铁甲，朱元璋要打，也只能打脸。
“咱指望与你们这些老兄弟，能有个善始善终，指望和你们有一段君臣佳话！”
“咱指望看着你，寿终正寝，指望看着你能约束好亲族，把爵位承袭下去，世代富贵！”
“可你却一次次让咱失望？”
“咱收到过多少弹劾你的折子？都被咱给压了下来。”
“咱多少次希望你能来给咱认个错，希望你真的痛改前非！”
“可你却不但不体谅咱对你的隽永，还编排咱，还动咱儿子们修建王府的建材？”
朱元璋终于打累了，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周德兴，喘着粗气质问道：
“说，你他娘的知罪吗？”
周德兴也不去擦脸上的血泪和鼻涕，也没有起身，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在大殿的地上，如同被打傻了一般，只是眼神空洞得盯着大殿的屋顶，仿佛没有听到朱元璋的话一般。
但是在场的朱标，朱允炆，以及朱允熥，都能看得出，周德兴是在懊悔！
良久之后，周德兴眨了眨眼睛，缓缓翻身而起，在朱元璋脚边拜道：
“皇爷打醒了臣，臣知罪！”
朱元璋冷哼一声，接过朱标递过来的一杯茶灌了一口问道：
“那你跟咱说说，你最大的罪，是个啥罪名？”
周德兴不假思索道：“臣之罪，莫过于有负圣恩，伤了皇爷的心。”
“臣万死！”
他抬起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沉声道：
“臣，甘愿伏法！请皇爷治罪！”
“臣绝无怨言！”
“臣自知罪无可恕，连累亲族，只是还请皇爷看在臣昔日的功劳，和臣同乡的份上，给臣留下一条血脉，莫让祖上断了香火！”
朱元璋怒喝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