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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儿抽噎了一下,道:“我家姑娘从房间出来前,一直……一直陪着郑五姑娘,后来,她突然说想出去走走,让奴婢给她补了妆后,她便去了后花园处。
奴婢一开始是跟在姑娘身边的,但走了两刻钟左右,姑娘突然说她有些渴,让奴婢去给她找杯水过来,奴婢拿着水回来后,姑娘……姑娘就不见了……”
叶语君离开房间前,果然补了妆!
她让桃儿去拿水,定是想支开她,单独去赴约!
苏流月紧紧看着她,道:“她说想出去走走时,心情如何?”
“还可以,就是……就是挺平和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在那之前,她可有什么特别的或者怪异的举动?”
桃儿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努力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奴婢记得,姑娘说要出去走走前,打开了自己带过来的行李,郑五姑娘因为中午时和苏三姑娘发生争执这件事,心情很不好,姑娘一门心思逗郑五姑娘高兴,郑五姑娘以前就喜欢吃我们夫人做的芝麻糖,刚好姑娘这回带了些芝麻糖过来当零嘴,姑娘就想把芝麻糖拿出来安慰郑五姑娘。
奴婢本来想替姑娘拿的,但姑娘心急,自己就去打开行李了。
奴婢记得,姑娘在行李那边待了有一小段时间,奴婢一开始还以为姑娘不知道那袋子芝麻糖放在了哪里,还问了一句呢。
姑娘只说她找到了,不用奴婢过来帮忙,只是在那之后,姑娘还是又在那边待了一会儿才过来……”
她一直想不通自家姑娘怎么在行李那边待了那么长时间,非要说怪异的话,这件事确实有一点。
苏流月立刻和周云克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凶手是在叶语君的行李里留了纸条,约她见面!
苏流月又道:“你家姑娘叫你去拿水的地方,离这个凉亭近吗?”
桃儿摇了摇头,“那个地方虽然也在湖边,但不算近的,说起来,姑娘让奴婢去拿水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她想在这附近走走,若奴婢回来时见不到她,不用急,在原地等一下,她会回来的。”
所以,她回来后没见到姑娘,也没有多想,只傻傻地等在原地。
等了快两刻钟都不见姑娘回来后,才急了。
方才苏流月问了她那么多问题,便是桃儿再愚钝,也察觉到些什么了,不禁眼圈泛红道:“姑娘那会儿是……是故意支开奴婢的吧?就是为了单独去见那个害了姑娘的人!”
苏流月静默片刻,道:“对,所以我们怀疑,把你们姑娘约来这里的是你们姑娘的熟人,而且是比较信任的熟人。
你可知道,这次来赴宴的人里,有哪些人是符合这点的?”
桃儿咬了咬唇,道:“我们姑娘性子比较内敛,能处得来的朋友向来不多,除了……除了郑五姑娘她们,也就周四姑娘了。”
苏流月立刻问:“这个周四姑娘又是什么人?”
“周四姑娘……便是周司直家的千金,是姑娘从小就认识的好友,周四姑娘为人很是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自从……自从姑娘和郑五姑娘她们一起玩后,周四姑娘就再没理睬姑娘了,姑娘为此还伤心了许久,直到如今,还时时在意着周四姑娘。”
从方才起就没说话的郑七郎闻言,有些讶异,“叶姑娘竟是认识周四姑娘!”
他也是大理寺司直,自是认识周司直的,周四姑娘是周司直的独女,周司直向来把她视作掌上明珠。
却原来,叶姑娘跟周四姑娘间还有这样的关系!
苏流月又问:“这个周四姑娘跟郑五姑娘她们间可有起过什么冲突?”
桃儿连忙摆手道:“没有的,姑娘常说,她这样的出身,跟郑五姑娘本应是两个世界的人,若不是机缘巧合,她们也不会成为好姐妹。周四姑娘也是一样的,因此,周四姑娘跟郑五姑娘可以说几乎没有交集,姑娘也从不会在郑五姑娘她们面前提起周四姑娘……”
苏流月不禁扯了扯嘴角。
叶语君虽然依赖眷恋郑锦钰,但她打从心底里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来不在她面前提起周四姑娘,其实是想保护她吧。
问完问题后,苏流月让人把桃儿带下去,看向周云克和郑七郎,问:“你们怎么看?”
郑七郎的脸色很是难看,“那侍婢说叶姑娘曾在自己的行李前奇怪地逗留了一段时间,她定是在行李里发现了什么,很可能便是让她来这里的纸条之类的东西。
叶姑娘的行李是随身带着的,进了别苑后,便一直放在清风居。
虽然中间她们曾去用午膳,但因为清风居是各个女眷的住处,周边的守卫十分森严,若是有什么闲杂人等进去了,不可能不被发现。
所以,苏三姑娘先前的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凶犯是同样被邀请来了这里的女眷,而且,她应是叶姑娘信任的熟人……”
这样一来,他家五妹的嫌疑就更大了。
但……他家五妹虽然顽劣,却不至于做出害人性命这样的事啊!
苏流月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听了桃儿的话后,我却是觉得,凶手很熟悉叶姑娘是真,但不一定是叶姑娘信任的人。”
郑七郎一怔,脸色不禁有些僵了,“苏三姑娘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这是在故意耍他不成?
说凶手是叶姑娘信任的人的可能性更大的是她,这会儿推翻了自己先前的决断的,也是她!
苏流月却是忍不住笑了,“郑七郎是觉得我在故意耍你?那还真是冤枉了,对案子的推测本就是会随着案情的发展不断有变化。
根据桃儿的说法,叶姑娘很可能是收到了某张纸条,才来到这个凉亭处的,而不是某个人去到她面前,让她这样做的。
如果是后者,那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凶手就是叶姑娘熟悉信任的人。
但如果是前者……纸条要伪造起来,实在太容易了。”
郑七郎立刻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凶手很可能是借助叶姑娘熟人的名义,伪造了一张纸条约她出来!”
“没错。”
苏流月淡淡一笑道:“所以,在叶姑娘看来,约她出来的依然是她觉得可以信任的人,她因此才会有后面又是补妆、又是听话地单独支开桃儿去见她这些行为。
凶手虽然把纸条藏在了叶姑娘的行李里,但她无法预判最先见到那张纸条的是谁,别人是不太可能随便翻找叶姑娘的行李的,但桃儿会。
因此,凶手这样做,明摆着也不担心桃儿会发现这张纸条,并知道这上面的内容,说明凶手用来约叶姑娘出去的名义,多半不是自己!”
郑七郎不禁眉头微皱。
那就是说,即便叶姑娘能醒过来告诉他们约她出去的是谁,那个人也很可能不是凶犯!
他不禁头疼道:“可是,这不是又回到原点了吗?”
其实也不算,凶犯是女子这点多半是确定了。
但这次受邀来的姑娘本就比较多,他们还不是要一个个慢慢去排除吗?
最要紧的是……
他忽地看向苏流月,“这样一来,苏三姑娘不也同样有嫌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