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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正午过后,贞儿刚从宜妃宫中回来,就看见凝玉一脸痛苦的窝在内厅里,贞儿走到她面前,小心拍着她肩膀:“凝玉,你怎么了?”
凝玉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贞儿:“月信来了,这肚子格外的痛。”说着,痛苦地捂着肚子。
贞儿突然灵光一闪,但还是一脸关切道:“那可怎么办,你要是再不把衣服送到各宫中,姑姑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凝玉更是痛苦难支:“该死,我这样走都走不动了,哪还有力气送衣服。”她促狭的咒骂,在抬眼间看到贞儿时,眼睛一亮:“要不你帮我送去吧。”
贞儿假样惊吓地瞪圆了眼:“这怎能行,先不说被姑姑知道会受罚,单是把衣服送到各宫中所得的碎银赏,我也不敢随便收呀!”
“没事的,给你什么你就哈腰接着就是,快点去吧,要是姑姑一会回来看见了就晚了!”
贞儿假性的显出为难之色,无奈的拿着凝玉的衣盒走出了浣衣房。
在迈出浣衣房后,贞儿的嘴角处早已藏不住了一抹偷笑,只因凝玉有颐栾殿的差事。机会确实不容易,毕竟凝玉的差事全是后宫一些显赫的主子们。
拎着衣盒,贞儿如数的送到了各宫中,最后从颐栾殿出来,她早已迫不及待快步走向曦雨亭。
只见阳春下,两颗硕大的玉兰树斜斜地伸展着枝干,无叶无绿,只有朵朵花儿优雅宁静的绽放,枝上的花姿仿若依柳而立的妙龄女子,飘逸不浮,盈润饱满,浑然透着玉色的质地,悠悠的飘来温润的馨香,淡雅而又清晰,让人无不感受它的温暖。翩翩而舞的花瓣更如片片削薄地玉帛,骚首弄姿,如云如雪般诗情画意。
贞儿忘情的随着朵朵玉帛翩转了起来,兴奋的早已跳脱出所有的束缚,玉兰花的纯洁美丽早已抚平了贞儿所有的忧伤,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放肆了,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猛然,一抹青影闪进贞儿眼眸里,她顿时惊吓的停住脚,因为太突然,以至于身子没站定,整个人不设防地倒向地面,瞬间,她脚踝处一阵刺痛席卷而来。
不远处的青影仿若也从怔愣中反应过来,迅速地冲到贞儿面前,蹙起了剑眉:“你没事吧!”
贞儿这才看清跑来的人。
竟是他,那个并蒂湖旁葬花的男人。
贞儿欲起身,正要给他请安,但脚踝处刺痛难忍,想是扭到了。
男人按下贞儿的身子:“不用请安了。”说着,抬起贞儿的脚,小心的查看。
贞儿窘迫的想要缩回脚,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可就难解释了。
男人强硬的没有放手:“不要乱动,处理不好是会肿的。”说完,他轻柔了几下。
玉兰花下,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孔更加清晰的展现在贞儿的眼前,不同于那晚的温文尔雅,他今日着了一身钴蓝色镶银沁线衬底的长袍,更显男儿的正气英朗。
“站起来看看能不能走!”男人轻柔地放下贞儿的脚。
贞儿收回走神的眼,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她强忍着隐隐阵痛,轻轻欠了个身:“已经好多了,奴婢谢过大人。”但双脚还没迈出一步,她就没站稳的差点栽倒。
男人及时地扶住了要跌倒的贞儿:“这都走不了怎么就好多了。”
贞儿马上挣脱他的手:“奴婢已经没事了,可以走回去的。”
“就算走回去了,你这脚也就别想要了。”说完,在没有任何征兆下,男人一下子把贞儿背在了他的背上。
贞儿惊骇的倒抽了口气,扭捏地挣扎了几下:“大人,您快放下奴婢吧,奴婢没事的,可以走回去的。”
男人的坚持不容抗拒,他没表态也没放下贞儿。
贞儿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已经紧张的不能呼吸了。
男人声音里有微微的轻笑:“你再不呼吸会被憋死的。”
贞儿迥然的只想钻进地缝中,她偷偷的吸了大大一口气:“大人,您还是放下奴婢吧,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会给大人造成不便的麻烦。”别说是他,就连她自己也会有麻烦的。
男人依旧坚持走着他的路:“我走的是偏巷,人少的很,不会有事的。”
贞儿看这架势,他是不打算放她下去了。
灿阳普照,暖暖的洒在他们周围,异常温馨。
贞儿偷瞄着男人,他长而微卷的睫毛下,眼睛却清澈如湖水般明亮,和煦的艳阳为他的侧脸打下微微阴影,他嘴角处突然牵翘了起来,轻笑声从他唇间滑出。
贞儿忙收回眸,心脏慌跳,该不会发现她的偷看吧,贞儿小心地问道:“大人笑什么?”
男人的笑容更深了些:“我是想起你刚才在玉兰花下陶醉的样子了,真是忘我!”
他的话让贞儿尴尬的直蹙眉,毕竟一个女子地窘态让男人看见,多少现眼难看些。
男人清零的声音又响起:“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她也很喜欢玉兰花,每到玉兰盛开之时,她都像个蝴蝶似的翩舞在玉兰花下------”男子证了一怔:“要不是她早已亡故,我还真以为你是她呢,因为你跟她一样,有一对笑起来很好看的浅窝。”说到这,他的嘴角有一丝苦笑,一脸的悲忧:“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故人。”
贞儿了然的抿紧了唇,怪不得她刚才看到男人时,他确实有些许的充愣。他说那个女孩已亡故,难道那晚在并蒂湖的葬花竟是为了已故之人。
他们没再说任何言语,只是默默的安静,这种安静并没有显得格外尴尬,贞儿莫名读懂了男人的安静,想来,他是需要这永巷里的恬静来悼念心中的人。
而贞儿,却有另一番情绪浮上心间,她有多久没这样被人背在背上了,还记得那时只有五岁的她,孩子般的腻歪在睿哥哥的背上,如今的一切却恍如隔世般遥远------
快到浣衣房时,贞儿示意地拍了下男人的肩膀:“奴婢已经到了。”
男人轻轻的把贞儿放到了地上,贞儿规矩的行着宫礼:“奴婢谢过大人。”
他看着不远处的宫门牌:“你在浣衣房当差?”
贞儿毕恭毕敬的点着头:“是!”
男人也没多说什么,看了一眼贞儿的脚:“回去擦点药酒就好了。”说完,转身走出永巷。
贞儿收回眼帘,挪着步子走向浣衣房,这时,只听她背后响起男人的声音,怅然若失般的轻语:“好好的活着,不要让盼着你的人遗憾终身。”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贞儿感慨万千,想来这男人应该为已故的人伤怀了心,才会有这样的痛彻心扉。
他说的对,有多少情感是因为阴阳两隔而不复存在,为了宫外的人,贞儿发誓她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然而,多年后的贞儿才醒悟,他们都错了,在这个宫闱里,不是只有为期盼的人好好的活着就可以,多强大的情感也冲破不了权利的王道,甚至权利的威力比阴阳相隔来的还要痛不欲生------
回到浣衣房后,贞儿把从各宫得的碎银赏如数交还给凝玉,只为讨好她,以便下次还有机会去到曦雨亭,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遇到那个男人了。
贞儿正愣神时,楣樱没好气的走了进来,她把扭伤药递给贞儿:“我越来越不理解你了,你替凝玉送衣服,那些碎银赏就是你应得的,干嘛还要给她,看到她那副贼笑样我就生气。”
贞儿也只是笑看着她孩子般的撅嘴。
楣樱被贞儿看得也只剩下泄气了:“算了,我就当你吃错药了。”说完,走出睡房帮贞儿打热水去了。
贞儿悄悄的把枕头下的巾帕拿出来,轻手打开,是一朵干枯有些泛黄的玉兰花和一块玉兰木雕,她心思盎然浮动,只为虚渺的身影。
忽闻一阵玉兰清香丝丝沁鼻,贞儿想起男人身上也是这个味道,她下定决心,再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弄些玉兰花瓣回来,做几个香囊,也让这个味道伴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