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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伦一直很忙。
造反不是请客吃饭,尤其是当梁山聚了这么多头领,数万百姓时,王伦的压力就一直很大。
万一造反失败,以封建统治者的德行,大概率就是一场大屠杀。兄弟们信任他王伦,他就必须将这副重担挑得更牢固些。
带兵的头领们能力各有差异,所以新扩的兵马分配,自然就不可能平均化。如何分配兵力,如何继续培养头领们的能力,如何武装新扩充的兵马,这些自然都是王伦要考虑的事情。
除此之外,曾头市的缴获该如何处理,也需要王伦安排。
与打破祝家庄时一样,梁山从曾头市也搜缴了许多银冬瓜出来。大宋朝毕竟是货币铜本位,金银作为货币的补充,主要在富户大地主这一阶层之间流通,故而梁山缴获所得的金银,大多熔化了分为小块,用于商队一些大宗贸易往来所用。
这一日郑天寿突然求见,王伦便叫焦挺将他请到了书房外的会客厅。
看向郑天寿时,王伦发现这位“白面郎君”仍旧白面,只是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刚上梁山时,这人还畏畏缩缩、茫然无措,现在却似乎一下子回了魂,眼睛里也带了些光彩。
郑天寿便拱手说:“寨主先前问了小人两个问题,小人冥思苦想,终无所得。前日见许军师命人宣讲寨主所说的阶级,小人听得仔细,又想了几日,大致有了些想法,就壮着胆子前来求见!”
王伦顿时来了兴趣,说:“你且说来听听!”
“小人向山寨的几位教书先生请教,都说自夏启以来,天子便如日月,臣僚万民如同漫天星辰,我那时以为,天上如何能够没有日月,正如人间如何能够没有皇帝一般。”
“但听了寨主的阶级论,小人方知,不论身份地位,世间的皇帝、朝臣、官员、百姓,都是生来的人,这一点却是生来平等的!”
“只是皇帝掌了权,有了兵马,说话的声音就大,百姓也不得不听。遇到汉文帝那样的好皇帝,百姓至少还能活得像人,若遇到而今这位赵官家,就是以万民之奉献而养一人,那便是先生们说的独夫了!”
“百姓为何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并非是百姓懒惰不肯劳作,而是皇帝、官员只一味贪图享乐,他们又不事生产,就要拼命将百姓的产出给占据了,就似江南水田中的吸血虫一般,贴在百姓身上,吸得肚腹鼓囊囊的,仍旧不肯松口!”
“小人在本乡里杀的那个恶霸,本也是村里一个农人,只因他姐妹生得漂亮,嫁给本处一个巡检官为小妾,就仗着势作威作福。”
“小人便寻思,若按照寨主的阶级论,这人与小人一般,也是百姓,也是被统治阶级,是生来就要被剥削和压迫的。但这人与官吏巴结上了关系,就成了统治阶级家养狗的帮闲狗一般,却反过来帮着人上人来欺压本阶级的同类了!”
他越说越显激动,说完后方长舒了一口气,便眼巴巴地看着王伦。
王伦不由得击节叫好,能看到这一层,郑天寿显然是真的有认真去想了。
郑天寿又说:“先前小人跟着燕顺、王矮虎两个厮混,那时浑浑噩噩,只觉得这便是人世间的逍遥快活,官府也拿我不得,心里就有几分痛快!”
“但小人现如今想来,那时拦路抢劫、杀人越货,看着燕顺两个吃人心肝解酒,仍旧是只敢欺压百姓,与被我杀的那个恶霸又有何异呢?”
王伦顿时鼓起掌来,这郑天寿能够自我反省到这一地步,说明他的确是有心向善了。
便说:“你能这般想,又能说出这般话来,我心甚慰!自今日起,你在后山就自由了,在山寨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郑天寿呆了一呆,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犹豫了一下,便说:“小人在山寨劳作时,识得了几个匠人,若是叫小人做事的话,还是情愿重作银匠!”
王伦想了一想,便叫焦挺将许贯忠请来,问了山寨缴获金银器具、首饰发卖的情况,又将郑天寿的事情说了,便说:“金银本贵,但金银打造的首饰、器具更贵,山寨的那些缴获,出销不便的话,不如设个金银器作坊,请郑天寿去主持,如何?”
许贯忠思考了一下,觉得此事可行,毕竟梁山历次军事行动,目标都是本地的大户人家,缴获的金银首饰还当真不少的。
实际上大宋朝虽然将金银当作货币的补充,但各州县所产的金银,大多是制成器具、首饰、装饰品来发卖的,大宋朝廷似乎是有意控制金银当作货币的流通量。
关于这个问题,王伦曾经与山寨一些头领们讨论过,后来他们达成了一致的看法:因为大宋朝每年产出的金银有限,是不足以完全弥补民间对货币的强烈需求的,即便朝廷将所有金银投入市场,也是杯水车薪。
既然投入市场多与少影响都不大,朝廷干脆限制了流通量,反而将大量金银收集,当作奢侈品的原材料使用了。
王伦不清楚朝廷官员的脑回路为何如此奇葩,但大宋朝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金银首饰可不像后世,因为都是手工制作,故而保值稳定,从来没有说这款首饰不流行了,价格就要跌破了。
许贯忠一同意,设立个小金银器作坊的事差不多就成了定局。郑天寿肉眼可见地意气风发了起来,王伦便写了一封任命,他与许贯忠分别盖了章,派了个亲卫,领着郑天寿前去寻凌振。
这个作坊的规模也不需要太大,但也能解决一部分就业问题,也算是给山寨增加一处产业。
这边王伦刚刚将新扩兵马的分配问题解决了,湖西酒店的张三就匆忙来报:“寨主,小店那里来了一伙大名府的客商,行为甚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