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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清正欲拒绝,就见远处又奔来一队骑兵,当先有人大喊:“张将军,故人求见!”
来的正是皇甫端,张清叹了口气,等皇甫端纵马到了面前,便拱手问:“先生别来无恙?”
皇甫端虽然是着名兽医,会相马、能治病,但在文官眼里,他这样的人才连给人看病的大夫都不如。即便名臣范仲淹曾说过“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但是文人士大夫依旧视医生为贱业。
蔡京倒是重视医学,难得将医学纳入科举,却被王黼反手给罢撤了,这也是王伦的老丈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山大王的缘故,朝廷断了学医者的上升之阶嘛!
故而皇甫端往来各州县,只有张清这样重视骑兵、重视马匹的将领,才会对他颇为尊敬。
皇甫端拱手回礼,说:“当年将军邀我入军职,我自是不愿,今日我却要劝降将军,似当今这样的昏君和一班奸臣,作弄得天下皆沸、四方皆反,我虽不懂天命,但天命已经不在赵氏了,何必再为昏君奸臣卖命?”
张清嘲弄地一笑:“天命不在赵氏,难道在你家山寨贼首的王伦吗?”
皇甫端却摇摇头:“天命也未必应在我梁山,但民心即天命,赵官家失了民心,我梁山自来争取,天命在谁犹未可知也!”
张清顿时冷笑起来:“你等占山为王,胡作非为,就能代表民心么?”
“我等上山之前,哪个不是大宋朝的顺民?难道只有文人官员才算民,我等就不是了吗?梁山泊周边的百姓,难道就不是民了吗?你如今做了官,就要否认我等为民,我竟不知,相识多年,你是这般的人物!”
张清一时语塞,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此前在相州时,一个文官反对朝廷联金抗辽,理由是燕云十六州的百姓都非宋民,凭什么要收复土地?当时他还与这文官辩论了一番。
眼下被皇甫端的一席话反驳,张清突然意识到,自己视梁山为贼寇,岂不是跟这个文官一模一样了?
他便拱手说:“先生无需多言。我是朝廷命官,守土之责,多劝无益,还是战阵上较量了再说吧!”
皇甫端知他性子,叹了口气,也不多言,转身退回。这时又有一支梁山骑兵赶来,陆续汇聚了千余骑,皆身穿红色布面甲,恰似一朵红云聚在一起,仿佛要将这天地都烧起来了。
战国末期齐国的阴阳学家邹衍,根据阴阳五行,提出了朝代的“五德终始说”,即认为自炎黄以来,每一个朝代都对应了一种五行的德行,朝代的更替,就代表了五行相克的原理。
但汉武帝之后,儒家开始昌大,又提出了五德即五行相生的原理,并被光武帝刘秀采纳,自此每一个朝代建立后,都会确定本朝的五德。
大宋朝五德为木,木属东方,其色为青,故而大宋朝军队士兵的服色,多以青色为主。
梁山士卒皆穿红色布面甲,倒不是王伦等人考虑到什么五德之说,而是因为汉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从中亚带回了红花,就成为布料染红色的主要染料。
民间百姓多爱红色,而梁山打破数个州城,从官仓里缴获的布匹,红色的布料最多。
方才喊话的人正是縻貹,看到皇甫端劝降无果,便纵马而出,喊道:“张清,我家哥哥说你善飞石,难得遇见,且与我斗上一斗!”
张清素闻梁山头领本事高强,又见前锋只来了千余骑,心想若能小胜一场,也折了你这伙贼寇的锐气,便挺了枪,高喊:“斗便斗!”
縻貹斜持大斧,便径直冲了过来,张清从石子袋中摸出一枚鹅卵石,朝着縻貹就丢了过来,縻貹用那斧子一挡,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击打声,斧面竟溅射出一点火花来。
縻貹暗自称赞,心想这人果真好手段,有力气!他纵马继续冲,张清见一击不中,又掷一枚,他手劲儿大,那飞石来得又快,縻貹来不及用大斧格挡,便略略低头,飞石恰击在他的头盔一侧。
张清不由得大惊,他这一手飞石绝技,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伤人,少有连续两枚都被人躲过的时候。
縻貹只是晃了晃脑袋,第二枚飞石打得他双耳直鸣,心道须与这厮缠斗一处,不可再叫他施展飞石了!
飞石是短距离暗器,縻貹催着快马,奔得近了,大斧直取张清,张清便绰起枪来,与縻貹斗在一处。
只是縻貹每次错马而过,立刻拨转马来,始终不肯拉开距离,张清的飞石一时难以出手,就此缠斗了数个回合。
斗了数合,张清不能支挡,纵马回逃,縻貹追了几步,便将马儿勒住,张清回头看时,暗叫可惜,若这黑汉继续追来,准叫他再吃一枚飞石,定将他打下马来!
縻貹自回本阵,对钮文忠说:“这人果真好手段!”钮文忠也不客气,便令吹号,千余骑就向着张清带领出战的官兵压了过来。
张清也不交战,领着手下官兵就回撤,钮文忠等追到营寨边上,就被乱箭射回,于是也自退了回去。
他们是骑兵,攻营拔寨是步兵的事情,况且又是白日,不方便夜袭。
眼看梁山骑兵来得快,去得更快,张清在营寨门口观望了一回,不由得叹气,这一仗怕是不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