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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哥迅速调转方向,向左路军这里支援而来,同时派传令兵紧急赶往右路军,要求右路军也向自己的方向靠拢。
三十里左右的距离并不算远,急行军的话半天就可以支援而去,但桑哥却莫名地心中不安,他与岳飞交手已经三次了,虽然前两次都是强迫西喀拉汗国的军队迎战,但第三次可是实打实地被岳飞正面击败了。
汉军实在太狡猾了,那位中原来的大将军用兵神出鬼没,桑哥虽然十分痛恨岳飞,但他也不敢确定,以汉军的灵活,会不会突然又出现在右路军方向。
距离左路军越近,桑哥心中的不安就愈发强烈了起来。
从汉军重返西域之后,桑哥对汉军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正面战场的勇猛和凶残,而是如同鬼魅一般的汉军斥候们。
汉军斥候们能够将马匹放倒,身上披着杂草,埋伏在一片树林、一片草地,甚至能够埋伏一整个白天与黑夜,他的斥候队伍在与汉军斥候的小规模战斗中损失惨重。
桑哥部下的斥候们惊恐地将汉军斥候称为“晒衣陀乃”,其实就是基督教中的撒旦,认为汉军斥候们都极其善于伪装、善变,而且极其凶残。
可以说汉军斥候们的积极渗透,让桑哥始终无法了解汉军的真正实力,在讲求信息的战场上,塞尔柱联军始终处于劣势。
离左路军的行进方向更近了,桑哥的不安已经转变为了恐惧,因为他派出在前方探路的斥候杳无音信,仿佛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一般,也没有遇到一个锡斯坦苏丹派来的传令兵。
前方实在太安静了,桑哥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能不断地要求大军靠拢,仿佛这样才能够让他们内心安静一些。
在距离战场十余里的地方,桑哥终于看到了人影。他清楚地看到,远处一个小山头上,突然钻出来三四个人,身上披着青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注视着自己的大军。
“是晒衣陀乃的化身,他们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有士兵惊恐地大喊,于是更多的士兵忍不住朝地上看去,生怕突然从地底钻出来一支恶魔的大军。
桑哥也忍不住朝战马行走的地面看了一眼,他挥了挥手,一队骑兵就脱离了大军,向着那个小山头策马追了过去。
那三四个人正是汉军埋伏观察的斥候,眼看有突厥骑兵追了过来,他们仍旧不慌不忙,大致估算了一番桑哥带来的兵力,便迅速跳下山头,翻身上马,不紧不慢地向后面撤去。
那一队骑兵终究没能够追上,眼看着汉军斥候消失,只得折返了回来,在返回途中,为首的军官察觉到了不对劲,便调转方向寻了过去,然后便惊呆了。
至少十三具尸体被整齐地摆放在一小片树林后,只看服饰,就是桑哥派出来的斥候,显然他们遭遇了汉军的斥候小队,然后被全部杀死了。
骑兵军官将消息上报给了桑哥,桑哥也变得沉默了起来,这一路上再没有遇到汉军斥候的身影,他内心已经变得茫然。
风中有血的味道传来,而且越来越浓厚,桑哥又看到远处一队大约二十余骑的汉军斥候出现了,他们停驻在那里指指点点,这让桑哥很是不爽,只觉得那些人似乎在指点自己的人头。
随着大军愈发逼近,这群汉军斥候策马离去,桑哥制止了手下将领追击的请求,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视线的最远端,突然出现了连片的黑点,已经到了半下午,桑哥抬起头来,看到成片的云彩遮挡了太阳,不用想,那片黑点就是汉军!
桑哥的中路大军停了下来,云彩的阴影也缓缓退去,桑哥便看到了越发清晰的红色,就在远处随着地势的起伏连接成了一大片,仿佛是晚霞提前来到了人间。
血腥的味道愈发浓郁了起来,桑哥眉头皱得更紧了。
两军对峙,这一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对于桑哥来说,前锋军失利,左路军结局不明,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必须要打赢这一场战争。
若是他输了,塞尔柱王朝的荣光就彻底烟消云散,所以桑哥输不起,甚至他还得主动发起进攻,用积极的进攻来快速稳定已经有些慌乱的军心。
联军的将领、军官们策马在阵前来回奔跑,一面整顿阵型,一面不住大声激励着士兵们,号召他们为了信仰、为了荣誉而战,为了真主、为了苏丹而战。
相比塞尔柱中路军的嘈杂,汉军联军这里就显得太安静了,岳飞不是那种善于用言语激励部下的统帅,汉军将士们也不需要主帅的激励,踏足西域以来连续的胜利,让汉军上下充满了自信。
况且,他们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一场毫无争议的大胜!
就在汉军将士的身后,与左路军大战后的战场,一万多具尸体已经被简单地整理了出来,还有一万多名各国各部俘虏们,瑟瑟发抖地被康里人以及一部分葛罗禄人看守了起来。
锡斯坦苏丹最终没能逃脱,被杨再兴追上,一枪刺死,随着他的战死,已经彻底崩盘的左路军遭到了汉军联军的大屠杀,杀红了眼睛的葛罗禄人是这场大屠杀的主要凶手。
岳飞需要笼络本地土着葛罗禄人,所以他放任了这一场屠杀,在激情伴随着杀戮散去后,便只有一万多一点儿的塞尔柱联军士兵留得了性命。
倘若左路军只有锡斯坦苏丹国一部的军队,或许他们还能逃走一些,因为汉军并没有及时形成全部的包围。
但是联军内部的不熟悉,在遭到汉军的反击后,左路军下意识地以国别、部落为区分而抱团,就此失去了逃走的最佳时机和机会。
岳飞以微弱的兵力优势,对左路军形成了全面包围,这支联军的下场就此注定。
岳飞纵容葛罗禄人屠杀,还有一个原因,有了这场屠杀,葛罗禄人总不会再如唐朝怛罗斯之战时,突然临阵反水了吧。
葛罗禄人的确不会反水了,他们此刻还陷在复仇带来的巨大快感之中,正是杨再兴的正面突破,让塞尔柱左路军内部混乱,也给从侧翼攻入的葛罗禄人创造了一个完美突入的机会。
当连番的战争胜利不断出现时,任何矛盾在这一刻都被掩盖和暂时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