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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瑶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今日来是想把家中几个孩子送过来入学的，不知道院长可能收下！”
“对了，家中的孩子是女娃娃！”
听到前面那一句的时候，松阳院长下意识的想点头，有个求学的孩子，当然愿意帮上一帮，而在听到是女娃娃的时候，院长的表情一愣，又斟酌着开口道：“请问你怎么称呼？”
“叫我蒋二娘子便是了。”司瑶笑着作答。
“蒋二娘子？”松阳院长念叨了一句，又想起前些时日和文人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有个蒋家二姑娘，先前给别人做外室，后又被告到县衙处，打量着面前的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但头发已经盘成发髻。
“你，不会就是上了县衙的蒋二娘子吧？”松阳院长试探性的问道。
司瑶听完点了点头：“正是！”
还真是？松阳院长内心一咯噔，且不说什么女娃娃不女娃娃，单单凭一个外室的妹妹若是入了松阳书院，恐怕不少的家属都会不愿意，谁又想让自己的孩子和外室的妹妹同窗呢？
想到这，他的神色有些复杂：“蒋二娘子，松阳书院自开设学堂以来，就不曾收过女学生。”
“莫说松阳书院，便连城里的其他书院也没有开这个先例。”
“ 是以今日只能抱歉了。”
司瑶有想过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的时候，心内还是难受得紧，又往前走了一步：“先生，为何？”
“可是因为先生认出了我 ，觉得我是一个外室？”
“若说女娃娃，她们可以女扮男装，求学一路，女子本身不易，寒门女子更不易。”
&34;先生大义，可能让舍妹入学？“
松阳院长面对着面前的小娘子，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生冷的说了一句：“松阳书院从不收女学生。”
司瑶盯着松阳院长，胸膛不住的起伏，抿紧了唇：“先生，我来之前打听了你从不轻待任何一个寒门学生，入后厨的时候又看夫人是个好的。”
“看着先生一下课就知道来帮夫人干活，和外面那些君子远庖厨的文人墨客相差甚远。”
“为何？”
“为何如此？”
“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先前给县丞做了外室也不是我愿意，但奈何父命难违，现如今我才明了，女儿家读书明理，我这才想为我家舍妹争上一争。”
“我已然这样了，我妹妹若是习得书字，说不得日后能做个别的活计谋生。”
“原以为先生与旁人不同，能给求学的学子一次机会。”
松阳院长低头沉思，复又抬起头来：“可女子读书，寒门女子不能入仕，还要嫁人生存，女子韶华就这几年，你又何苦花费这些银子呢？再说了，这世道，高门贵女都要听从父命用来联姻，又何况你妹妹呢？”
司瑶双手握得死紧，青葱般的手指露出了青筋，往前进了一步，毫不露怯的盯着松阳县长的脸说道：“那是因为世道不给机会！”
“若是能让女子入朝为官，开科举，走仕途，说不定在朝为官的是男子多还是女子多。”
“伶俐聪慧的女子，我就不信整个庆国找不出来一个。”
“细数闺阁女子的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从父，从夫，从子，为女，为娘，为媳，难道女子除了这些没有别的路走了么？”
“我今日来，只是想让舍妹读书，能走出一条别的路。”、
她就这般和松阳院长对峙着，想当初，高考的时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女生的入学率并不比男生低。相反，她在她家是最受宠的女儿。
卫氏在一旁听得都愣了，眼底泛起了涟漪，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如此大胆的说出心内的想法，想起那守寡的小姑子，前不久因为无所出被休弃回了家，也算是饱读诗书，夫君虽然比一般的男子开明，也心疼妹子，但并不觉得生不出来被休弃有何不妥。
狡兔死走狗烹，卫氏心底的感觉很复杂，她上前拉了拉松阳院长的袖子：“夫君，我觉得蒋二娘子说得没有错，夫君若觉得她妹妹不适合在书院里，不如就将裕敏喊过去上门授课便是。”
“裕敏如今在家中，日日以泪洗面，我看了也心疼得紧。”
“一来，也可让裕敏宽宽心，找点事干！”
“二来，蒋二娘子一席话掷地有声，夫君可别忘了，当初你我一同识字时，我可比你学得快多了。
“
“后来没有学，是因为我与你定亲，要学刺绣，要学做饭，要照顾孩子，要学管家，我除了以夫君和孩子为中心，却没有了自己的时间。”
“我一人在夜晚等你归家的时候，有时也会想起，若我为男儿身，是不是就不必为这些琐事忙碌？”
“夫君待我如此之好，我都会这般想，又何况蒋二娘子呢，她当了外室不想她妹妹再这般，夫君可别忘了，咱们的如姐儿，若是如姐儿和裕敏一般呢？”
“夫君可还是会觉得无所出当被休？”
卫氏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松阳院长想到了他的女儿，如姐儿打小温柔，粉嫩粉嫩的，是他和卫氏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日后因为无所出被休弃，成了第二个裕敏，要遭受那么多人的白眼和唾弃，他想到这一幕就不自觉牵起了卫氏的手。
琢磨许久，还是有些顾虑：“可，若是让裕敏去，裕敏一个被人休弃回家的，蒋二娘子一个外室。”
“若是让人得知裕敏日日前去，家中的如姐儿这名声？”
司瑶见松阳院长说话的语气有些松动，连忙上前道：“先生若是能教导舍妹，我可以让舍妹打扮成男童，去先生的府上进行授课，朝去暮归便是。”
“另外束脩我也照付，先生，你看？”
松阳院长还是有些犹豫，卫氏在一旁掐了他腰间一下，疼得他看了一眼卫氏。但卫氏穆然未觉，又温温柔柔的笑了一笑。
“ 好，那便这般了。”
“但是我话说在前头，我们家收学生，要么天资聪颖，要么勤能补拙。”
“若是舍妹样样不通，那我会酌情考虑让她们归家。”
司瑶坚定的点了点头，又上前给松阳院长和卫氏行了个大礼，松阳院长一惊，卫氏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欲扶起司瑶。
司瑶摆了摆手：“先生大义，给了我妹妹一个机会，我打心里佩服，亦会回家嘱咐舍妹，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愿舍妹不负先生之大义，不负夫人之希望。”
松阳院长和卫氏对视了一眼，卫氏心内感慨万千，对着面前的蒋二娘子无比怜惜，瞧瞧才多大的年纪，便要一人带着三个妹妹，为了妹妹求学，她上前温柔的扶起司瑶：“好孩子，你明日便让你妹妹们来我府上便是。”
司瑶感激的点头：“谢过夫人。”
出了松阳书院的那一刻，解决了心头大事，只感觉周边的风都是暖和的。
也不是她不能教，只是这毛笔字真的是不会啊，她自己都不会。
再说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真好，总算是求了一条路来。
到了家中的时候，发现李掌柜的小儿六子来了，送来了一个托盘，上面是好几套衣裳，还有几个匣子，掀开一看，是各种的链子和手钏。
看这质地，倒也算用心了，虽没有现代的机器帮忙雕琢，胜在每一件都是能工巧匠手工滴注打磨的。
六子见了司瑶，恭敬的上前说道：“蒋二娘子，这些是我家掌柜的让我送来的。”
司瑶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些新品都做了多少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