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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剑清听得太宗圣体有恙,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夜随着假钦差何华中赶路。不止一日,来到大业城,进了得胜门。何华中先把朱剑清带来的两员家将阻在了得胜门外。两员家将欲待不从。何华中说:“下官离开大业城时候,上位特意吩咐了,传最高大理寺苗卿与朱主委一同面圣,一起接密旨。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家将们无奈,只得在得胜门外等候。
朱剑清跟着假钦差来到了苗府,上了银安殿,只见苗宗奇正端坐在殿上。一见朱剑清到来,苗宗奇满面堆笑,离开坐席,前来迎接。不容分说,拉进深殿。朱剑清欲待推辞。何华中劝说:“这也是苗卿一点爱才心意,主委便吃了这顿酒再进宫也不妨,上位不会怪的。主委只是推辞,苗卿脸上需不好看。”说罢,何华中倒先进了殿内。朱剑清见钦差进去了,不好再说,也只得相随而入。
苗宗奇似乎热情非常,令珍馐美味尽皆摆满。席间,苗宗奇、洪美人频频向朱剑清敬酒。苗宗奇说:“主委镇守山西辛苦了,上位时常思念主委。我也时常跟京师同僚们讲。天下得以安享盛世,我等能够在大业城安享清福,多亏了主委和令尊的功劳。今日幸喜主委光临寒舍,我特地备了水酒与主委接风。”洪佩瑄也在一旁不断陪笑说:“当年我父亲、哥哥和姐夫的事情多曾烦扰主委,奴家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厢借酒赔不是了。”朱剑清说:“承蒙苗卿和夫人美意,下官感激不尽。只是下官奉旨进京,还没见上位,不敢在贵府耽搁。还请钦差带我去面圣,待见了上位,再来叨扰罢。”苗宗奇只是苦苦相留,朱剑清却是执意要走。苗宗奇见留不住,便目视何华中。何华中忙起身说:“苗卿和夫人的一片心意,盛情难却,主委也不必这么客气。况且时辰尚早,稍后五更,下官与苗卿、主委一起入宫见驾。”朱剑清听得钦差这般说,只得谢了苗宗奇的款待,然后归座。
席间笙箫盈耳,灯烛辉煌,珍馐百味,侍女们不断上前斟酒,杯杯满,盏盏干。给朱剑清喝的是高度的白酒,苗宗奇、洪佩瑄、何华中三人喝的却是白水,在酒壶上做了记号的。今番朱剑清便算是落入圈套,在劫难逃了。
这场宴席一直喝到三更,朱剑清纵然海量,也被灌得酩酊大醉,直接倒在了地上。苗宗奇笑了一声,传令说:“撤去酒席,闲杂人等退下去吧。武士何在?把朱剑清绑了!此事若是泄露了半点风声,人人打死!”洪佩瑄却走上来说:“这件事还不够稳当。倘若上位问起来:朱剑清是怎么私离讯地的?若要造反,哪有单人独骑进京自投罗网的道理?到时候一盘问,我们假传圣旨的事情必然要被揭发,反而成我们的不赦之罪了。况且朝中朱剑清的党羽众多,那些开国老东西哪个不是向着朱剑清的?苗卿再想想前朝旧臣还剩几个得势的?最得势的前朝老臣任逢喜,会向着您呢?还是向着朱剑清?”苗宗奇一听,顿时目瞪口呆,暗暗跺脚说:“坏事了!坏事了!这便如何是好?”
洪佩瑄说:“却也不难。如今木已成舟,只得更进一步便可成功了。”苗宗奇问:“你待怎样?”洪佩瑄说:“把朱剑清抬到翠云阁,放在语欣郡主的床上。只说朱剑清在山西手握雄兵,久怀不臣之心。此次私离讯地,乘夜进京,为的就是勾结前朝旧臣里应外合谋反。席间见到郡主美貌,起了不良,借着酒劲调戏郡主。这便可信了。”
郡主苗语欣是苗宗奇前妻林如音所生,苗宗奇虽然舍不得女儿的名声,但此时势如骑虎,也只得如此了。便叫人把朱剑清抬到了翠云阁,放在了苗语欣的床上。
苗语欣此时早已熟睡,只穿着贴身小衣。忽然门被一群家丁打开,吓得惊叫跃起。又见家丁抬着一个酣醉的中年男子放在了自己床上,忙问:“这人是谁?为什么放在我床上?”家丁只是不答话,退出翠云阁来。苗语欣忙披了件外套,要上前一同出来,被何华中一把推入阁内,却把阁门强行反锁了。
苗语欣在里面非常着急,不住地敲门。她是贵族出身,平常人人处处都顺着她,几时受过这等委屈。这时着急起来,一个不慎,把头刚好磕在了铁门栓上,竟把脑门撞了个大窟窿,顿时血流满地。
家丁和侍女在外面听不到郡主砸门,只怕出事,把门打开一看,只见郡主已经死在地上。家丁和侍女一片慌乱,忙去报告苗宗奇。洪佩瑄一听却暗自欢喜,朝着何华中挤眉弄眼,两人心下都暗喜:“如今计策便成功了。”只苗宗奇凄然泪下。何华中说:“苗卿此时就进宫面圣,就说朱剑清强奸未遂,便杀害了郡主。朱剑清断然难逃此劫。”苗宗奇一腔怒火全在朱剑清身上,狠狠踢了他一脚,恨恨说:“为了你这个天杀的贼子,竟又害了我女儿的性命。我与你不共戴天!”
苗府忙乱了半夜,苗宗奇传令家将把朱剑清押到了北平中级都察院审问。审讯官孔振原是开国名将马华光麾下军官,是前朝旧臣。苗宗奇准备了大把钱送给他。孔振原本贪财,当下不问缘由,将朱剑清百般拷打。孔振叫狱警用锡灌盘在朱剑清身上,用百沸滚汤浇进去。朱剑清身如火烧,只是酒醉得莫名其妙。
北平中级都察院一府吏原是赞将军府发送过去任职的,当时不忍朱主委无故受刑,便悄悄去了见了陆玮赞。陆玮赞乃是太祖次子、太宗之兄,是开国宗室元勋。府吏诉说了朱剑清入狱之事,陆玮赞不惊反怒,喝道:“反了!怎敢私下用这等酷刑对待主委!”陆玮赞不及摆辇,当即上马,也不带随从,只那名府吏跟随,赶到了都察院。
看守的狱警一见是赞将军到来,慌忙下拜,其中一人忙去报知孔振。孔振慌忙赶来迎接跪拜。陆玮赞怒不可遏,就在马上一脚踢翻孔振,跳下马来,左右开弓,打了孔振两个耳光,只打得掉下三颗牙齿。孔振跪伏在地,不敢做声。陆玮赞喝道:“狗奴才,还不快放了朱主委!”都察院众人看见赞将军发怒,哪个敢多言?都吓得魂不附体,只得遵命,释放朱剑清。
次日,太宗上朝。百官参拜山呼毕,下班闪出了一位老臣。这老臣头戴束发冠,身穿蟒袍,足蹬乌靴,执笏当胸,上前哭奏说:“老臣冒奏天颜,请上位为老臣做主。”太宗往下一看,乃是最高大理寺卿苗宗奇。太宗问:“苗卿平身,为何事启奏?寡人给你做主。”苗宗奇谢了恩,站起说:“老臣飘荡半生,只生了一个女儿语欣,爱如珍宝。不想驸马爷昨日来到下榻,老臣好意留他摆宴接风,席上喝了几杯酒,他竟然强逼语欣为妾!老臣想到驸马爷正妻乃是公主,这纳妾哪能这般随意的事?便回绝了。不想驸马爷乘着酒醉闯入翠云阁,强奸语欣未遂,便拿起砚台将语欣打死。如今尸首尚在,未敢入殓。请上位秉公做主。”太宗一听降旨:“殿前武士,去把刘成秀拿来见寡人。”
原来太宗的公主还没有出阁。太祖有五个女儿,长女晋阳公主陆舒敏是元妃郭洁所生,正是陆玮赞的胞妹,嫁给山西省委主委朱剑清;次女山南公主陆舒馨是墨阳贵妃邢怡宁所生,嫁给东华关总兵刘成秀;三女海宁公主陆舒颖是玉阳贵妃何华乐所生,正是太宗的同母妹妹;四女豫章公主陆舒屏是高光帝后周小玉义女(一说为高光帝后所生);五女清河公主陆舒玲是萍姬所生。晋阳公主陆舒敏、海宁公主陆舒颖、清河公主陆舒玲的驸马都在外省,豫章公主陆舒屏终身未嫁,所以太宗听得苗宗奇上奏弹劾驸马,只道其他三位驸马都在外省,所说的驸马定然是在京伴驾的刘成秀了。
却听苗宗奇继续奏说:“上位,老臣奏的乃是山西省委主委、省中书府总监、辅国大将军朱剑清,不是刘成秀总兵。”便说了朱剑清私离讯地、夜来苗府、共议起事之事。太宗更是愤怒,喝道:“私离讯地、偷入京城、勾结叛逆、闯入府邸、奸杀郡主,一共五条重罪,条条该死。寡人不杀你,埋没了萧何法律!”传旨:“来人!绑了朱剑清前来,不要见寡人了,直接推出午门斩首。”
黄门官接了旨,带着殿前武士来到都察院,正逢陆玮赞要释放朱剑清。黄门官宣读了太宗口谕,殿前武士就把朱剑清绑了带出了监狱,往午门而来。陆玮赞看太宗龙颜大怒,忙跟着来到午门法场,一边令人飞马去任府请任逢喜来。
不一会儿,任逢喜到了,拦住刽子手说:“且慢斩首,等老夫去见上位自有话说。”刽子手一看是任逢喜,行了礼,止住行刑。任逢喜进了成德大殿,叩拜毕。太宗见任逢喜风尘仆仆,问道:“中书为何事这等匆匆来见寡人?”任逢喜说:“上位,老臣不知朱主委所犯何罪?竟惹得上位这等盛怒,要即刻正法。”太宗问:“老中书当真不知道?”任逢喜说:“老臣年迈了,一向深居简出,当真不知道。”太宗便说了苗宗奇所奏之事,问道:“任中书,你是元勋元老,向来德高望重。你说这等禽兽般衣冠人物,该不该斩?”任逢喜说:“若当真如此,果然该斩。但是依老臣看来,还要细细问明的,不可只听苗宗奇一面之词,便屈斩了有功之臣。”太宗说:“也好,你们便去问问他吧。”
众文武领旨,跟着任逢喜来到了午门。陆玮赞正在午门,看到任逢喜带着众文武来了,忙迎上来问:“上位怎么说?”任逢喜说:“你去问问他是否真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禽兽勾当?”便把苗宗奇的奏本说了。陆玮赞便来问朱剑清:“妹夫,苗宗奇所奏是否属实?”朱剑清在天牢却是被酷刑打坏了,此时神志不清,只是低头不语,眼前刷刷发黑,耳畔嗡嗡作响,却不知周遭之事。
众人都是无可奈何,只得回到成德大殿回奏:“主委是被打坏了,问他什么都是不语。”太宗冷笑说:“这等十恶不赦的罪人,他这是哑口无言了。卿等还保奏什么?”任逢喜见如此光景,寻思:“看来赦免是不能了,只好暂且保住朱剑清的性命,再作商议。”便跪下说:“上位,朱主委缔造武尊军团,对清华军标准化、现代化建设有功,且跨海征东,收复闽湾,有十大战功,小功更是无算。上位可否看在功劳簿赦免死罪,罢去官职,贬为庶民罢了。”太宗说:“任中书请起。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功归功,过归过。寡人授予军衔、御赐府邸,算是嘉奖他的战功了。按中书这般说,岂不是功臣皆可横行不法?开国元勋哪个不是功盖天下的?莫非都可飞扬跋扈了?”任逢喜见这般说太宗不准,继续奏说:“自古功高不过救驾,上位念在朱主委宝盖山击退段娟娟、天泉岩击杀安殿模,救了上位。又单骑奔袭,万里漂泊,回到大业城擒拿叛臣洪孟雄,救了太子。百日之内,两头双救驾,功盖天下。念此功劳,老臣只恳请给他百日的性命。百日之后再定罪过,老臣那时再无言语。”太宗回想往事,叹息一声说:“也好,百日眨眼便到,寡人看在中书面上准奏。”当下散朝,狱警将朱剑清押往天牢囚禁。
苗宗奇回府与洪佩瑄说了此事:“上位大怒,要立刻处斩,都是任逢喜那个老东西苦苦保奏。如今下了天牢,说百日后斩首,美人以为如此可否?”洪佩瑄说:“不妥!朱剑清的势力太大,难免夜长梦多。倘若上位百日之后回心转意该当如何?我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苗宗奇说:“美人放心,朱剑清父子亡了我朝、杀了我弟、害了我女,此恨难消!我慢慢在上位面前启奏,好歹要了他的命。”于是吩咐开丧,收拾了语欣郡主的尸首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