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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逢喜接了圣旨、捧着元戎印、拿了尚方宝剑,来到了天牢,开读已毕。朱剑清谢恩,对任逢喜说:“任中书,你晓得我被苗宗奇哄骗,三年里受尽了苦罪,父亲竟因此丧命。必定要杀了他祭旗平西。”任逢喜说:“放心,都包在老夫身上。”任逢喜凑上前,附耳低声说:“这等前朝宗室留在本朝,一日不除,终究是掣肘。况且大家都要去西边,朝中无人。若是前朝余党在京城兵变,为祸不小啊。”朱剑清说:“先帝可是有口谕保他性命的,中书可担当得起?”任逢喜笑着说:“这是先帝太意气用事,那时候苗宗奇守住天盘九星阵,急切难以攻打。这时候汪枢密用反间计,逼得苗宗奇前来投降,天盘九星阵这座天阵便土崩瓦解了。所以先帝才给了苗宗奇三道特权、一柄金刀。嘿嘿,剑清,放心,为了蔚蓝江山,老夫担当得起。”
朱剑清随任逢喜出了天牢,左右给朱剑清换了衣服,上马来到成德大殿。任逢喜对朱剑清说:“你且在这里等候,容老夫先去跟上位说明你的要求。若是上位不准,你便不要进去了,就回太原享福吧。”
任逢喜先进了成德大殿。太宗一看任逢喜回来了,便问:“任中书,事情如何?”任逢喜说:“朱剑清来了,正在殿前候宣。只是朱剑清提出了几个请求,还望上位恩准。”太宗问:“什么请求?”任逢喜说:“第一条,宣节将军武顺私离讯地,未得宣召、将令便进京城,虽说犯法,却是为了搭救主子,还请上位赦免。”太宗说:“此乃小事,寡人不予追究。”任逢喜说:“第二条,朱剑清几次拒接圣旨,其间实在有难言之隐,还请上位赦免罪过。”太宗说:“寡人不怪,准奏。”任逢喜又说:“这个……朱剑清说要……这个……要拿出自己府内的十万统万充当平西资金,还望准奏。”太宗说:“准奏。”任逢喜又说了许多的条件。太宗不悦说:“老中书啊,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在公堂上议事怎么还婆婆妈妈起来了呢?如今边关告急,都不用奏了。凡是朱剑清提出的,寡人无有不准。”任逢喜哈哈大笑说:“这样老臣就替朱剑清谢上位隆恩了。列位同僚都是见证,上位金口玉言,凡是朱剑清提出的,上位无有不准。”
太宗宣朱剑清上朝,朱剑清此时将校相随,文武簇拥,昂昂上了金阶,俯身说:“罪臣朱剑清,蒙上位不杀之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宗说:“总督平身。你的条件,任中书俱已经跟寡人说了。虽然繁琐,但也可见你一片报国赤心。寡人都准了。”当殿披挂了,太宗赐了虎符印绶,赐了御酒三杯。朱剑清谢恩,百官一个个来道喜。朱剑清说:“明日校场相见。”
次日五更早朝毕,平西总督、辅国大将军朱剑清来到校场,武尊军各级军官都来见过了。朱剑清陪同太宗检阅了西征将士,朱剑清出了午门,回了京城武尊府。
孙博韬奏说:“上位,西陲不比冀津、闽越的,图兰国多有异人。还是希望上位御驾亲征的好。”太宗说:“寡人深恨满力拔,必要亲自擒来才好,该当亲征。”太宗又降旨,令后勤保障部和财政部等催促各路钱粮供给前线,各部人员都忙忙碌碌去了。
退朝后,朱剑清打发武顺回了山西,宽慰晋阳公主,一面令黄河流、顾万城、狄源留、杜玉门四大统治使操演军兵,前来会师平西。朱剑清在大业城校场操演三军,太宗忙乱纷纷地又降了许多旨意,专等三军操演完毕,就要选定吉日出征。
过了半个多月,朱剑清上了金銮殿奏说:“臣操演三军已经精熟,上位何时发兵?”太宗说:“三建先生选定的出兵吉日乃是明日。总督且回府筹备周密了,待明日起兵。”朱剑清领了圣旨,回府去了。各自忙碌了一番。
次日五更三点,太宗驾坐大光明殿,只有文官在侧,武将都在校场等候上位和朱剑清前来誓师。平西总督朱剑清戎装上殿参拜,请上位同去校场。太宗起驾,随朱剑清来到校场。军官们已经都在那里等候,都是戎装披挂,佩剑悬鞭,一看见上位和总督到了,人人施礼。朱剑清吩咐站立两旁,点明了队伍,共计三十五万武尊军。
朱剑清手捧将旗令:“枢密院军务卿、辅国大将军陆玮赞出班,点你为平西正印先锋,带领麾下三万铁骑军,需要过关斩将,开路搭桥。”陆玮赞接了先锋印和令旗。只见陆玮赞头戴乌云冲天盔、身穿乌油七星甲、内衬七星皂罗袍、左悬天地日月弓、右插北斗七星箭、手执三目明珠戟、胯下乌云盖雪驹,这匹马浑身漆黑,好似墨染,但是四蹄雪白,恰如白雪,好不威风!
朱剑清又举起两面将旗令:“贺从龙为平西左路先锋,贺从吉为平西右路先锋。”贺从龙、贺从吉接了令,都上了战马。朱剑清又令:“任中书负责督促军资钱粮。”任逢喜接了令,也站在一旁。朱剑清又令:“御营都尉朱剑江率领任处嗣、任处弼、任处才、任处俊四位将军负责保护圣驾,护佑中军。”各人领令。太宗也下旨:“各位卿家留守大业城,料理国家政务,辅佐太子监国。”
朱剑清点将完毕,对任逢喜说:“老中书,本督前日有言在先,要拿苗卿祭旗平西,是老中书一力担当的。今日苗宗奇不来,本督要拿老中书代替苗宗奇祭旗的。”任逢喜听了忙说:“慢来,慢来,你给老夫一支令箭,待老夫去把苗宗奇拿来。”朱剑清便递给任逢喜一支令箭,任逢喜接过说:“将令在此,传先锋。”陆玮赞出列问:“老中书有何差遣?”任逢喜说:“你去苗府一趟,把苗卿拿来校场,老夫自有话说。”陆玮赞接了令箭,任逢喜走近低声说:“你只说奉旨伴驾出征在即,前去见京城各位辞行的。把他诱出府邸,叫人拿住他,带到这里来。”陆玮赞说:“晓得。”
陆玮赞来到苗府,叫门官通报进去:“赞将军做了平西正先锋,特来各家大臣府邸辞行。”苗宗奇寻思:“他是国家宗室,来见我辞行,难道不去见他。”只得出了府门来,陆玮赞待苗宗奇一出大门,上前一把拿住了。苗宗奇待要挣扎。陆玮赞久经战阵,骁勇善战,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哪里容他挣扎,如挟童稚一般夹住,带来校场。何华中在一旁见拿了苗卿,不知所为何事,也跟着过来。
任逢喜一看苗宗奇拿来了,抚掌大笑说:“赞将军这是救了老夫了。”朱剑清在点将台上一眼就认出了何华中,下令:“把那个人先带上来。”左右答应了一声,上去一把拿住何华中,带来太宗和朱剑清面前。朱剑清说:“上位,伪装钦差、假传圣旨,哄骗微臣进京的就是他。”太宗一看,却是舅舅,叹一声说:“舅舅啊,昔日先帝把你贬出京城,叫你永世不得进京。你如何又在苗府?朱总督说的可是实情?”何华中低头不语。任逢喜喝道:“不用刑法,如何肯招!”不等太宗批准,便喝令上了头箍。何华中一看要用刑了,一下子全招了。
当年太宗还在陕西任职之时,何华中曾哄骗他跟随岭中罗向前父子作乱,为了此事,何太后被打入冷宫、太宗被贬为庶人,险些丧命。所以太宗对这位舅舅毫无感情,只有恼恨。一听他招认,大怒,喝道:“有这等事!倒害了朱总督三年牢狱之苦。来人啊,把这个罪臣拉出去金瓜击顶。”何华中叫道:“上位,这都是苗卿的洪美人逼我做的,不干我事啊!”武士哪里听他分说,拉出去处死了。太宗说:“赐一杯毒酒,去苗府给洪佩瑄。”
苗宗奇见洪佩瑄和何华中都伏法了,只吓得缩在一旁不敢做声。太宗不愿违背先帝遗旨,况且当年夺嫡之争,苗宗奇也有辅佐登基之功。太宗说:“念在苗卿老糊涂了,也就罢了。免去一切官职,从此不准他离开府邸半步也就是了。”任中书把手连摆了摆说:“不可啊,不可。朱剑清主持一省军政,又是公主的驸马,苗宗奇尚且敢暗算他。想起来老夫在朝中又无甚靠山亲朋的,今日若被他逃过去,报复老夫怎么办?必须严惩!”任逢喜说完,凑上前低声对太宗说:“苗卿不死,只怕总督心有怨恨,不肯尽全力平西了。老夫有个主张,把苗卿关入大普度寺的铜钟下,只对总督讲已经处死了。”太宗然之,假装传旨说:“来啊,把苗宗奇推出去斩了,交给任中书实行。”任逢喜暗暗高兴,接了旨,把苗宗奇带来了大普度寺。
大普度寺是合盛国皇家寺庙,香火很旺。大普度寺的那口铜钟十分宽大,任逢喜叫过来十多名士兵才将它抬起来,把苗宗奇推到了铜钟里面罩住。
苗宗奇此时懊悔不已,自己乃是亡国王子,理当苟安,何必要跟当朝权贵作对?如今也无可奈何,只有等朱剑清出征后,或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却听得任逢喜在铜钟外下令点火,一时间,铜钟四面都烧了起来。苗宗奇忙叫:“任老头儿,这个玩笑开不得的!你敢抗旨!”任逢喜哈哈大笑说:“哪个跟你开玩笑?刚刚你听到的,可是上位金口玉言,把你交给老夫处死的。”任凭苗宗奇在里面大喊大叫,任逢喜只是叫人加大火力。一时间,铜钟烧得滚烫,将苗宗奇烧死在铜钟里。
任逢喜既处死苗宗奇,欢欢喜喜来到了校场复旨:“上位,老臣已经奉旨处死苗宗奇,前来复旨。”太宗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知道不假了,问道:“你当真处死了苗卿?”任逢喜说:“对啊,老臣确实奉了圣旨,处死了苗宗奇。诸位都曾听见上位适才下旨处死苗宗奇的。”太宗这才知道上当了。任逢喜又说:“上位前番就已经降旨了,老臣向上位禀告总督提出的条件,欲待一条条说给上位听,上位仁德爱才,就说都准了。”太宗问朱剑清:“可有要杀死苗卿?”朱剑清说:“臣正要杀他祭旗出征。”太宗喝道:“大胆任逢喜!先帝有严旨:没有绑缚苗卿的绳索、没有斩杀苗卿的刀剑、不可进苗府办案。你胆敢抗旨!”任逢喜说:“先帝遗命,老臣怎敢违抗?老臣将苗卿骗出府才拿下他的,拿他何须绳索?而且老臣是用火烧死他的,并没有丝毫违背先帝遗旨。”太宗看他说得有理,也是无奈,况且平西事大,也就不再提了。
朱剑清当下祭了大旗,吩咐放炮拔营,弓上弦,刀出鞘。朝中太子陆慕钦带着百官送大军出城。太宗说:“不必远送,各自回府衙理事。”太子与百官叩别了太宗,回转宫中。朱剑清率领大军一路往西陲进军,威风震耳。怎见得:
一啸烽烟入远眸,长驱劲旅下西州。黄沙漫卷边关月,碧血横飞塞外秋。
挂甲龙门藏剑气,垂刀虎帐摄狼酋。平推朔漠三千里,不破图兰志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