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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么晚了,您怎么不回房歇息?"堂外忽然传来小枣的声音,打断了莫小丰的思绪。
和小枣一道来的单五向他禀报道:"诸位大人呈送的贺礼依小枣姑娘的吩咐都已入库封存,这是登录的礼单,请大都督过目。"
莫小丰有点儿心不在焉地接过礼单,粗略浏览了一遍,见上面以高阳王源斌为首,密密麻麻罗列着几十位朝臣的姓名和各自呈送的贺礼,唯独不见杨遵的名字。
“单五,明日你记着去马厩挑一匹好马,套上院子里那辆驮车出去遛一圈。"莫小丰放下礼单,随口吩咐道。
小枣高兴地说道:"婢子已将您要带的日常所需诸物收拾妥当,要不,您回房瞧瞧,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
"小枣,这次你不用随我去李鱼川了,就留在家里吧。"
小枣失望地问道:"今日婢子才和莹心说好,我俩要一同随公子前去迎亲。您为何不带婢子了呢?"
莫小丰并不了解贺崇要留下小枣做什么,且又不愿扫了她的兴,便借故说道:"邺都这边也需要有人张罗着整饰庭院不是?旁人办事我放心不下,只好委屈你辛苦辛苦了。"
小枣心中虽仍有些失落,却也没想得太多,舒展眉头说道:"那婢子就留下打理好一切,敬候公子迎娶夫人回来喽。"
二人正说话间,忽闻堂外人声嘈杂,原来是陈山提带领一班将佐向他道贺来了。
莫小丰遂命小枣先回后院去,趁此机会向陈山提及众将佐交待了一番公事,尔后独将陈山提留了下来,问道:"你可知郑仲礼已迁任中护军了吗?"
"今儿一早大将军就派人接他入宫上任去了。不瞒您说,兄弟们对这件事颇有些议论呢。"听他问到郑仲礼,陈山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悻悻地说道。
"大将军既然亲自出面,担保郑仲礼不会参与叛乱。咱们只能服从,就不要私下议论此事了。"莫小丰半是提醒半是命令地说道,"不过,对郑源此人,仍需进行彻查,特别是要尽力查清他在军中还有哪些同伙。此事你最好找一得力之人秘密去办,一旦查出结果,可直接向我禀报。"
陈山提肃然起身,抱拳领命,见莫小丰再没别的事要交待,遂说声"末将告退",转身正要离开,却被莫小丰叫住了。
“顺便问一下,你了解郑仲礼的出身,履历吗?"
陈山提凑近他身前,压低声音说道:"您还不知道吗?郑仲礼当初是托他姐姐的福,由一名校尉被直接提拔为京几都督府的都督的。所幸他平日里为人,办事还算低调,这两年在军中日渐积累了些威信。"
"他姐姐?是什么人?"莫小丰不解地问道。
陈山提呵呵地讪笑着,不肯回答。
"怎么?你是不知,还是不肯说啊?"莫小丰不悦地追问道。
陈山提被他逼问得没有办法,才轻声嘟囔了一句:"就是丞相的侧室郑氏嘛。。。。。。"
郑仲礼的姐姐是贺浑的小妾,那他怎么会受到大哥贺崇的如此信任,非但不因军中发生骚乱而受到查究,还被委以入宫统掌禁军的重任呢?
直到当晚躺在床上反复思量了许久,莫小丰才愕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贺崇和郑氏有染,才爱屋及乌,惠及了其胞弟郑仲礼?
第二天一早,皇帝便派了内侍来司州牧廨宣谕,赏赐了座落于南城崇仁里的一所三进宅院给莫小丰,作为他成亲的府邸。同时,还赐了许多的绢帛,酒肉等迎亲所需准备的礼品,杂物。一时间,衙署内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在一派喜庆,欢快的气氛当中,素来令大小吏员们退避三舍的御史中尉崔昂也亲自登门贺喜来了。崔昂向莫小丰馈赠了一副江左湖州产的文房四宝作为贺礼,同时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严选之回京了。"
莫小丰没有想到崔昂至今仍在派人暗中盯着严宅,听到这一消息,不禁问崔昂道:"崔中尉觉得严选之此时回京有什么玄机吗?"
崔昂答道:"那倒不是。昨日我命人去打探过,据严选之自己对人说,他此次因在外听说了戚里开市的消息,临时决定增购些灯烛,账薄运回售卖,多跑了几处进货,所以耽搁了些时日。"
“崔中尉认为其中有诈?"莫小丰听不出有何反常之处,又问道。
“严选之说的这些情形是真是假尚需派人核实方能下定论。"崔昂沉吟着说道,"只是近来我反复思忖严娉擅自容留牟小七这件事,总感觉严选之不应当不知情。而如果严选之真的知情的话,那么他前些时离京外出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你是说,严选之系被迫离京避祸?"莫小丰灵机一动,脱口问道。
崔昂拍手道:"假如真如太原公所说,就意味着他很可能知道托丘林为牟小七安排藏身之所的那个人是谁,也即咱们或许能通过严选之找到那个人。"
"雪隼!"莫小丰脱口说道。
恰在这时,有军士来报:"'笑春风'的柳掌柜在外求见。"
"这样吧,回头我派个妥当的人先盯严选之一阵子,期间如发现疑点,随时向你禀报。"莫小丰边吩咐军士带柳十三娘进来,边对崔昂说道。
柳十三娘笑容满面地进得堂来,向莫小丰道了贺之后,便絮絮叨叨地讲说起了迎亲过程中的诸多避讳,譬如随行迎亲的人数需是双数,不可随身携带刀剑等利器等等,听得莫小丰膛目结舌,同时又觉得十分好笑。
柳十三娘俨然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毫不见外地对他说道:"太原公您可甭不在意这些个地方,事事讲究些规矩,可保您和夫人福寿绵长,白头偕老呢。对了,庭院里停着的那辆红毡驮车可是用来接夫人的?明日待启程时,最好是挑一位生养过的妇人坐到车上去,管保您早得贵子!"
莫小丰佯作为难道:"这恐怕不成啊,明日随我前去迎亲的只有大娘子你和一个小婢女。。。。。。“
柳十三娘挥一挥手中的巾帕,不客气地说道:"那就只有民妇来为夫人压一压车轿了。"
"大娘子你生养过孩子?"莫小丰瞪圆了眼睛问道。
"嗯。"柳十三娘点头应了一声,忽然改变话题,向他请求道,"您可否允准民妇去探望一下韩贞姐姐?这些天都听不到她的音讯,民妇心中着实挂念的很呐!"
"方才唠唠叨叨说了许多,原来是想去见韩贞!"莫小丰心里犯着嘀咕,嘴上却道,"韩大娘一切安好,过些日子,待程百里七七丧期一过,她便要回洛阳了。大娘子不如到那时再去见她吧。"
"那,杀害程大哥的凶手捉到了吗?"柳十三娘话刚问出口,堂外又有军士来报称:“南朝副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