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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神元入体,萧选的剑意与先天剑气便开始活跃起来,如同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疯狂吸收着自百会穴涌入的磅礴力量。奈何能力有限,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炼化所吸收的神元,那涌动的剑意与剑气仅活跃了数刻钟便趴窝了,像是吃撑了一般。
好在此神元经天灵阵尊特殊炼制过,即便暂时无法吸收也会缓缓渗透入肉身与灵魂储存起来,日后再慢慢炼化。虽说这样有大量神元在渗透的过程中流散至体外,但终究是留存下来了些。
萧选内视之下发现即便自己全神贯注地看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这就像是被早早设定好了规则,现在完全是在自主运行。抱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的心态,萧选的意识沉入了道源海中。
这是他突破惊涛阶后第二次来到这里,与第一次突破时的仓促不同,这次萧选可是清楚地感受到了道源海中的可怕!
在他进入的瞬间,那原本保护小舟的护罩便瞬间消散,身下翻涌的海水也更加狂暴,数十丈高的浪头便向着萧选拍来,眼看就要被这由道纹构成的海水吞没时,早有防备地萧选出手了!
只见他双臂骤然发力,挥起那由剑意所化的船桨向着海浪猛然拍出!霎时间竟是有一道十数丈的长剑凭空浮现,将涌来的浪头一分为二!
小舟从长剑分开的间隙中驶过,切面中的道韵化作一道道流光汇入萧选的灵魂之中,为他增加着修为境界。
然而惊涛阶的狂浪永不停歇,在被劈开的浪头之后,已经有数百道巨浪层层叠叠地向着萧选涌来,骇人的威势充斥着整片道源海!
那柄凭空出现的长剑向着前方不住劈砍,在击碎三道巨浪后终是后继无力缓缓消散。
见此,萧选在驾驭着小舟不被身下翻涌的海浪掀翻的同时挥手再度斩出数道剑意向着海浪劈去,以免被它们拍碎。
就这样在这狂暴的道源海中苦苦坚持,少年的剑修之路同这小舟一起缓缓驶向前方……
外界。
“一百年而已,比起在这神藏中所待的岁月,倒也不算久。”藏灵看着那人的面容,良久之后低下头缓缓开口道,眼中汹涌的感情被他尽数隐藏。
闻言,那人眼中满是怜惜,“苦了你了。我……”
话还未说完便已被藏灵打断,“习惯了倒也不苦,这次进入的小家伙们中有两个比较有意思的。”
那人回头看了眼洗礼台,无奈一笑:“怎么布置又变了,上次你不是说最好的洗礼只有一人能获得吗?”
“一个剑道天骄,一个佛家高徒,他们的天资悟性可是比你当年还要强不少,同境之下没人是他们的对手。实在是无法取舍,我便在最高阶增加了个蒲团。”
“哦?”那人有些惊讶的开口,他可是无敌于同时代的强者,如今竟是有两个小家伙能得藏灵这等评价,不免有些好奇地探查一番,良久后才开口道:“看不懂他们的体质与功法,不过的确很厉害,玄灵真是人才辈出啊!”
“不过从那个佛家小子的表现来看,大陆的局势好像有点不太乐观,我放出当年人族的惨状,他很能共情,就像是同样经历过这些一般。”
“不会吧,灵兽的威胁不是在十数万年前便彻底解决了吗?当年进来的修士说已有强者彻底封印其化形之能,没有人形支撑,它们连圣境都无法达到。只要人族传承不断代,灵兽便只是个提供灵核的材料罢了。如此布局之下,还有什么能对人族造成威胁?”
“不知道,我没问,看得出来他也不想说。而且看其他人的反应,他们并不了解其中内情。看了那些传承中的影像,仅仅只有些对先辈修士的敬仰和如今美好生活的赞叹,完全没有往自身联系。”
“这样啊,到底发生了什么……算了,如今我只是天灵阵尊斩下的一道神识分身,该做的我也都做了,后人自当有自己该承担的责任,我不想再插手也没那么能力去插手。”那人耸耸肩,有些无所谓地道。接着看向藏灵,“我现在只想着你这……对不起,这次依旧是没能联系上本体,还是无法帮你解脱神藏的束缚。”
“没事,如今大陆局势想来不怎么好,我若是出去恐怕会被卷入其中,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的好。”藏灵摆摆手,“陪我逛逛吧,就像之前一样。”
那人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好。”
随着藏灵一挥手,两人便离开了这广场,任由那大鼎中的神元倾泻。
接下来的日子里,空荡荡的神藏中好似多了些生气,两人在群山间游玩,或是在灵河边谈笑,或是在山巅赏景,即便他们对这神藏的每一处都已烂熟于心,却依旧兴致勃勃。
这天,两人于一处静谧的山谷中对坐,中间是一块被切割的方方正正的石台当作茶案,此时上方摆放着数十个白瓷瓶。此山谷是整个神藏中唯一没有放置任何传承之地,却被藏灵设下重重禁制防止外来者闯入。
“爽!”天灵阵尊的神识分身哈哈大笑,将瓷瓶之中的液体尽数灌入口中:“我是没想到还能有在这神藏中喝酒的一天!小灵,你真是个天才!这你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藏灵此时也享受着这晕乎乎的感觉:“上次进来的那批人里有一个丹道修士还记得吗?”见他点头,藏灵接着开口道:“他炼丹的本事平平,酿造灵酒却是一绝,即便是在神藏中历练时也经常拿出自己所酿灵酒独酌。我记得你说在你的记忆里看到天灵阵尊极爱饮酒,说酒是世间最美之物,是解愁良药。想来你源自他,也会喜欢这东西,便多传授了他一道圣阶灵诀来交换酿酒之法。”
“而这一百年里,我培育了不少你留在神藏中滋养灵魂类的灵果,经过尝试后便炼制成了这种即便是灵体也可以享用的美酒。我将它起名醉魂,如何?”
白袍人怔了怔,“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记得……谢谢你,小灵。”
藏灵摇摇头:“研究酿酒的过程我很喜欢,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
“此酒味道极佳,反正我记忆中的那些是比不了的,小灵的手艺可比那些人强太多了!酿出来如此美酒,你平日里没少喝吧?”
哪知藏灵却是摇摇头道:“此酒我自打酿出尝了一口确定成功后便封存了起来,今天是第一次喝这么多。”
“啊?为什么?”白袍人有些惊讶地道。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喝。”藏灵抬起头,那永远平静的脸上此时却洋溢温暖的笑意。
白袍人愣住了,眼中翻涌着感动与怜惜,最终却化成爽朗的大笑:“好,今天我便和你好好痛饮一番。”
两人推杯换盏之间笑语不断,奈何天灵阵尊虽喜饮酒,但那酒量却是极差,而白袍人作为他的神识分身自是完美继承这一点,仅喝完两瓷瓶便已醉倒在桌旁呼呼大睡起来。
藏灵手捧酒杯,脸上满是醉意,口中却嘲讽的道:“这就不行了?我才刚开始,什么量啊!”
白袍人在柔软的草地上翻了个身,口中呢喃着什么,显然已经醉得不轻。
藏灵见此,无奈一笑,眸中却露出回忆之色。他在神藏初成形时由天地孕养而出,生来便担负着守护与传承之责。作为先天之灵,他是生而知之者,不似人间幼生体一般懵懂,对世间之事已有清晰的了解,对这神藏也有一个大概的认知。
可当他真正看到神藏中的情况时还是被吓了一跳,只见一道白袍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有些无奈地道:“即便是留下道神识分身还是阻止不了藏灵的诞生吗……唉,你好,我是天灵阵尊斩下的一道神识,从今天开始便由我来陪着你熟悉这神藏中的一切吧。你是藏灵,那我便叫你小灵吧。”
说完便拉着藏灵开始给他介绍起天灵阵尊留在这之中的传承,而在之后的相处,他也明白了天灵阵尊为何要不惜损伤自身斩下这么一道神识。
在天灵阵尊年少时,曾有机缘进入到一处神藏之中,得到了其中藏灵的青睐传承高阶阵道修炼法诀,从此影响了他一生,阵尊深感其恩,尊其为师,那藏灵也很看好他,赐给他一道神藏符与他神魂绑定,可时时前往其中拜见学习。然神藏虽为天地之玄奇,但仍有尽时,而灵藏相依,那藏灵也自然有陨落之日。具体的时间很特殊,取决于藏灵的意识何时崩溃。而一旦他的意识崩溃之时,整个神藏空间也会彻底破碎!
那藏灵虽说有阵尊陪伴心灵上得到了些慰藉,但漫长的岁月对他的消磨侵蚀终究是太大了,终是坚持不住灵体溃散而去,任由阵尊如何悲痛欲绝的挽留也无法改变。
而这之后阵尊游历过其他神藏,却始终没能找到解决藏灵崩溃的办法。最后,在他登临神境之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便是斩下一道神识塞入神域之力中,由自己来充当藏灵,从而杜绝这悲剧的发生。可天地法则在那里,又岂是这般容易更改,于是便造成如此局面。
而在神藏接下来逐渐完善的近万年岁月里,便是这两人相互陪伴,如同现在一般在神藏中游荡。又因两人究其根本皆是来自阵尊,自是志趣相投,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直到第一批有缘人的进入,两人按规矩让他们得到各种机缘,可在让他们接受完神元洗礼后,神识分身却发现自己竟开始变得虚弱,甚至开始溃散,直到回到包含着神域之力的神元中才稳定住灵体,但也很快陷入沉睡。
而他再次醒来,却已是一百年后,这是神元经过了其中神域之力的滋养已经完全恢复,他这道神识分身也得以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在这大鼎旁守了一百年的藏灵。
在一番久别重逢喜极而泣之后,两人细细分析得出结论,阵尊当年留下神识分身是以神元为依托才让之得以不消散,并赋予其独立意识。而神元洗礼所造成的损耗自然使得其神识分身难以再维持,只得沉睡百年以恢复。
认识到这一点后,两人也曾自私地想让外来者接受不到神元洗礼,这样便可以一直相伴。可最终这份自私还是在职责下挫败,他们不愿让阵尊费尽心思给后辈留下的神元洗礼变成一个摆设,只得一波波地等待着后来者,然后一次次的相见与分离。而在这之中,神识分身还好一点,他每次皆是虚弱到沉睡,真正清醒的时间并不长,可藏灵却是真正地度过了这漫长的岁月,他不忍好友受这般孤独的折磨,便动了在沉睡中联系本体想求得个让藏灵脱困的法子。可阵尊早已登天而去,又怎么可能是他一道残识所能联系地上的。
反倒是藏灵对此并不太在意,即便每次都失败他也没有过什么失望地情绪。就这样在时光的消磨中,藏灵的脸上再无表情,成了所有外来者眼中淡漠无情的高人,但天灵神藏却在这二十万年间屹立不倒,始终没有任何要破碎的迹象,成了大陆上存在最稳定的神藏!
回忆结束,藏灵饮下手中的酒,那甘美清冽的滋味在口中流转,晕乎乎的感觉逐渐传至头顶,让得这先天之灵的身体有些摇摇晃晃,
“你还尝试联系……什么本体,嗝!……就算有办法……我都不会离开!嗝!我若是离开了……那不就剩……你一个人……”
扑通!
断断续续的话语彻底停下,醉魂酒本就针对灵体,这从未饮过酒的藏灵哪还能扛得住,也是彻底趴倒在是案上,醉得香甜。说起来,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迷糊地倒下,其他时间皆是清醒着,孤独地等待……
岁月悠悠,蚀心销魂,那无边的孤独时刻消磨着我的神志。但若是能等来同你再相逢,倒也不算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