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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钺抬了抬脚,然后他快哭了,“贺大丫……我……我有点腿软……”
“大人!我来了!”那边,蒋县丞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奔上了二楼,他跑到梯子边上,一脸担心焦急,“大人,下官来救你!”
蒋县丞说着,伸手就按住了梯子,梯子顿时就晃了一下。
“别动!你别动!”宋钺顿时喊道,“你撒手!”
宋钺试着抬脚,往下踩,他哆哆嗦嗦地踩在了下面一层的横杆上,他站稳之后,感觉自己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
楼下,贺影心和张满仰着脖子看着挂在梯子上的宋钺。
贺影心看着速度堪比蜗牛的宋钺,叹了一口气,她走到花明庭身边,扯了扯花明庭的衣袖,“花叔,你帮帮我姐夫呗,我感觉他快吓哭了。”
张满:……你可真是你姐夫的好小姨子。
花明庭被贺影心拉到了台子上,她对着花明庭这样那样说了一通之后,花明庭双脚点地,刷的一下腾空跃起,他抓住垂下来的一根长条布幔,借力向上,直接抓住了梯子。
“诶诶诶诶!”宋钺本就小心翼翼地在往下挪,花明庭抓住梯子的时候,梯子猛地晃动了一下,宋钺脚下踩空,整个人一阵失重,他心下惊恐,下意识扭头看了贺境心一眼。
完蛋了啊,这么高,他肯定要被摔死了!
就在宋钺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花明庭已经伸手圈住了宋钺的后背,带着他借着帐幔的力道,悠悠然落地了。
所有人:!!!
贺境心此时堵在嗓子口的那声“宋钺”才堪堪喊出来,她身体率先做出反应,转身就往下跑,跟着她一路跑的还有吓得心脏都要停跳的蒋县丞和冯丙泉。
贺境心一路跑下去,她跑到宋钺面前,看着毫发无伤的宋钺,顿时松了一口气。
宋钺此时大脑都还有些懵,身体一阵阵地脱力,今天是他冲动了,他应该再准备充分一些再去爬梯子的,他把这次的教训记在心中,对着花明庭道:“谢谢花叔。”
花明庭:“抱歉,刚刚是我没打招呼直接动手,吓到你了。”
“是我的问题。”宋钺道。
宋钺缓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过快的心跳终于慢慢平息下来,而此时,许县尉和主簿那边的问话已经完成了。
“死者名叫田成,二十有一,今天来的戏子,都是从城东戏园子请来的,他平常人缘挺不错,每次领了赏钱,很是大手大脚,他对认识的人挺大方。”
“田成是打小被卖进戏园的,无亲无故,也没有娶妻,平常不练戏的时候,喜欢去花街,有个相好的花娘。赚到的钱除了吃喝,都给了那花娘。”
“在这出戏开演之前,演武松的那个武生还和他打过招呼,因为这出戏演过许多次,大家都很熟悉,所以并没有再对戏。”杨捕头将刚刚自己查到的东西汇总,回禀宋钺。
“今天戏班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宋钺又问。
“应该是过了午时,未时初来的!”边上的冯丙泉回话道,“这才是下午第一场戏,后面本来还有两场。”
“田成来的时候,你们看到他的样子,是上妆之前还是上妆之后?”贺境心冷不丁地开口问。
冯丙泉愣了一下,“这我倒是没有注意。”
“是上好妆的。”有个声音响起来,是演武松的武生李大文,“我们用过晌午饭,要来茶楼的时候,一开始没找到田成,后来看门的孙老头说,田成先走了。我们到了这儿,着急忙慌的做准备,田成来的时候已经扮上了,他要躲在帷幕后面,开始有一段戏没有他。”
“田成可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有什么仇家?”宋钺问。
李大文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吧,我没有听说过他得罪什么人啊。”
“去让人搜一搜二楼的雅间里可有什么异常。”宋钺对着捕头道。
捕头领命,带着几个衙役去二楼。
此时贺境心却蹲在田成的尸体边上,田成是脸朝下的,脑袋被摔得瘪了下去,脸上一片血肉模糊,根本无法辨认五官。
“你来一下。”贺境心回头看向李大文。
李大文愣了一下,但还是哆哆嗦嗦地走到了贺境心边上,“夫人有何吩咐?”
贺境心指着田成的脸问:“你能确认他是田成吗?”
贺境心这话一出口,场上几人都愣住了。
宋钺却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长安城的花轿碎尸案,当时尸体被砍的乱七八糟,最后证明死的并非是傅棠。
眼前这具尸体,面部一片模糊,连脑袋都摔破了,只凭一身老虎的扮相就指认是田成,好像也不太行。
“这是……”李大文本想说这就是田成,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境心问了这问题,他再看向尸体,也有点迟疑,他也不敢多看,正常人都不会想要看到这样一张脸,“我不确定,身形的确是他没错。”
“把尸体带回县衙。”宋钺道,“去传田成的相好花娘,让她来认尸。”
而此时,捕头带着衙役把二楼的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甚至还打开窗户往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遂带着人下了楼。
众人回了县衙,而领命去找花娘的衙役也去找了花娘。
县衙的停尸房里,仵作要进一步验尸,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死者浑身的脏器也摔烂了,更是有肋骨刺穿了皮肉支棱了出来。
宋钺守在停尸房外面,一边等仵作验尸结果,一边等花娘来认尸。
花娘来的不算慢,那花娘看起来不算年轻了,脸上涂着厚厚的粉,抹着胭脂,穿着一身桃红色衣裳,头上戴着绢花,应该是在花楼里呆久了,浑身带着一股子风尘劲儿。
衙役将花娘领进了停尸房,花娘见着尸体,顿时吓得尖叫一声,但许是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地方,她很快用手捂住了。
“姑娘,还请你认一认,这是不是田成。”捕头道。
花娘浑身都在发抖,她不敢看那血肉模糊的脸,也不敢看那惨不忍睹的尸身,“可是这样,我也认不出来啊!”
“田成身上可有什么特别的胎记之类的?”宋钺也不忍为难花娘。
花娘哭着想了想,“好像有……他心口有个红痣。”
仵作去检查花娘子说的心口红痣,然而那个地方,正好被一根刺出来的肋骨穿透,血肉模糊的,根本无法确定是不是有红痣。
“大人,不如请二皮匠。”仵作此时忽然开口道。
宋钺愣了一下,“是了,咱们阳直县有二皮匠吗?”
“有的,手艺还很不错。”仵作道。
二皮匠,也叫缝尸匠,无论多么惨不忍睹的尸体,都能缝合修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