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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吟抬头望去,担架上的人一动不动,上半身被痛哭不止的姜怀章恰好挡住,只隐约能辨认出是个男性。
他的衣服破烂不堪,布料碎片焦黑硬化的破口下,又是大片大片被烧黑的皮肤。
混着半干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根本分不清哪处是皮肉,哪处是衣服。
光是看到这些,姜晚吟的眼眶就控制不住的发红。
舅舅和江虎已经被抬回来了。
除了陆承骁之外,外公外婆在这里没有认识的、可以为之悲痛大哭的其他人。
那么这个担架上躺着的究竟会是谁呢?
答案太过显而易见,姜晚吟根本不敢去想。
耳边“嗡”的一声,她愣愣的,紧紧盯着那个方向片刻。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定格,大脑一片空白。
即便她不愿意承认脑海中的猜想,即便还没看见担架上人的面容。
可那强烈的不安和恐慌感,还是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的理智。
“不,不可能的……”
陆承骁白云村的时候,那么多次都可以死里逃生。
甚至失明到那种程度,在仅有一线希望的情况下,还是重新复明了……
这样生命坚韧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没了呢?
她害怕确认,不愿相信,内心激烈挣扎。
可追根究底,她还是想亲眼确认,给自己一个交代。
姜晚吟死死咬着嘴唇,紧抓着帘子的手艰难的、一点点松开。
她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迈开一步。
强烈的情绪波动下,她双腿都有些发软,一步迈出去,险些没站稳,猛的一个趔趄。
路过的卫生员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她。
“小姜同志,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姜晚吟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视野范围内不只剩下了几步外,担架上躺着的那个人。
她越发迫切,胡乱的摆摆手推开卫生员,想说自己没事。
可迈出这一步就好像已经耗光了她大半的力气,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说话。
姜晚吟艰难的迈出第二步,第三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看上去不过几米远的距离,于姜晚吟而言,却像是相隔天堑。
每一步,她都走得无比煎熬和漫长。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她距离那担架只有一步之遥。
姜怀章和钟文秀若有所感的回头,看见是姜晚吟,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想阻止她,却又知道她早晚都要面对这个事实,只好强忍着悲痛,无声拍拍姜晚吟的肩膀,慢慢起身。
她们退开的那一瞬,那具身体的全貌在姜晚吟眼前一点一点显现。
那张脸,满是黑灰和血迹,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纵横,就连嘴唇上也满是伤口,失去了本色。
但即便如此,那五官轮廓,姜晚吟还是几乎一眼认出。
那就是陆承骁。
那一刻,姜晚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周围的一切都瞬间虚化,消失,像是竖起了一堵厚厚的墙,所有声音都被隔离开来。
姜晚吟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和躺在担架上的陆承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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