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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霞的事情律师处理的还算不错,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网友们也被其他热点话题吸引走了。
叶蓁蓁每天都有许多许多工作要处理,大大小小的琐事接连不断,做了老板片刻也不得闲。
失眠的夜里,叶蓁蓁偶尔充当网店店小二,有时顾客会很惊讶,说这么晚还有客服回复信息,吐槽老板也太压榨员工。叶蓁蓁说我就是老板,没钱请员工,只能事必躬亲。顾客发来一长串吃惊的表情包,又说当老板也不容易。
负面情绪如同一只瑞士生产的精密的机械腕表,每七天上一次弦,顺时旋转三十圈。
平安夜和圣诞节后又逢双休,店里忙的热火朝天,人也如同上了发条的跳跳蛙。
2015年12月31日,天气阴。
大清早哈欠连天,叶蓁蓁拿着咖啡刚到店里,叶茂发来微信。
【姐,你现在当老板了,形象还是要注意点的,要不把留在观澜居的包包首饰拿回来?】
【自己重新买也要花钱,现成的行头利用起来吧,而且你们拍照也用得着。】
当老板要注意形象,要开源节流,能省则省。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那些包包首饰是文白景送她的,当初分手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因为最重要的行李她带不走,索性什么都不想要了。
以前戴着那些行头上班,偶尔有同事问起在哪里买的,价值几何,她只敢说在网上买的便宜货,不是正品。
叶蓁蓁瞟了眼左手腕上的黑色宽头绳,把心一横下了决心。
【记得把腕表全部带来,其他的拿不拿都无所谓。】
想了一会又交待叶茂,不要忘记那套格拉夫的项链和手链。
装什么清高呢?更俗的事情她都做了,两相比较,拿回包包首饰反倒显得无足轻重。
上午店里不忙,叶蓁蓁坐在楼上刷二批的朋友圈,看有没有什么新款,又翻了翻服装类公众号。
茶几上的插花有点枯黄,该换个新的花艺造型了。
为提升店铺的格调,方便顾客拍照,叶蓁蓁五到七天就会做一次插花作品,她偏爱池坊流派的禅意和抽象意境。
叶蓁蓁来到一家熟悉的花店,准备挑选点花材回店里插花。
店老板正在整理新到货的花材,地上乱糟糟都是报纸和斜剪的花枝。
见老顾客前来,老板韩其笑着招呼道:“美女来了,这批粉雪山质量很好,就是打刺和剪根太麻烦。”
叶蓁蓁注意到黑色塑料桶里,簇拥着满满的粉嫩的花儿。
她心里惊了一秒,若无其事地随口问道:“怎么进这么多雪山,是有人预定吗?”
韩其机械的打着刺:“我进了六十扎,以备不时之需嘛。跨年夜买花儿的人多。”
叶蓁蓁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挑选起进口尤加利叶和澳洲辣梅。
韩其开启话唠模式:“你不知道,几年前,我刚开花店没几天,接到一个大订单,顾客预定了一千朵粉雪山,我还清楚的记得,顾客5月19号下单,让我5月20号送给一个女孩子。”
“一千朵的进口玫瑰花束,一单的利润足够店里一个月的开销。”
叶蓁蓁漫不经心地挑选着北美冬青,没有抬头:“那蛮幸运的,刚开店就能接到大订单。”
韩其叹了一声气:“那时候没经验啊,备货不足,没运气赚那个钱。”
“情人节同行们提前半个月就订好了鲜切花,我刚开店不敢订太多,毕竟保质期太短,七天之内卖不出去也就和烂狗屎没区别了。”
韩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他急得焦头烂额去找同行借调,节日时鲜切花紧俏,同行们都是根据顾客预定的单子备货,太多根本借调不来。
韩其最终做成了那单生意,不过没赚什么钱,他只凑出来199朵粉雪山。
时至今日,那仍是韩其的心病,后来这些年,他每逢节日就会在斗南花市提前预定上千朵粉雪山。
只是曾经预定粉雪山的顾客,再也没有和他下过千朵雪山的订单。
韩其走到叶蓁蓁身边,用围裙擦了擦手,继续说道:“这是我开店以来,最大的遗憾。”
叶蓁蓁颇为理解的点点头,对于店家来说不能满足顾客需求,的确称得上是遗憾又内疚的一件事。
“没准儿你的顾客已经追到了心仪的女孩,现在很幸福,不需要再买粉雪山表白了。”
韩其释怀的笑了笑,低着头摆弄手机,过了一会儿,将手机递到叶蓁蓁面前,“你看,我到现在都有那个顾客的微信,不过我从来没有见他发女朋友的照片。”
叶蓁蓁不太想八卦别人,眼神四处躲闪,余光不经意扫到一个熟悉的头像。
笑意僵在脸上,她听心脏有青瓷器冰裂开片的声音。
“那年是2012年,我记得那个顾客姓文,他要送给一位姓叶的女孩子。”
心裂成千片万片的冰纹。
韩其还在说些什么,叶蓁蓁早已听不见了。
耳畔只有心脏开裂后发出的清脆声响。
失去文白景,不是一场滂滂沛沛的暴雨,是江南的连绵不绝的黄梅季,淋淋漓漓,滴滴点点滴滴。
江南的雨季太漫长。
叶蓁蓁不记得当时是如何回到店里的,不过短短千余步,她好似走了半个世纪才抵达。
钟离站在店门口,帮忙接过她手里的花,打着哆嗦说:“好冷啊!快点进店里暖暖。”
站在店铺二楼,叶蓁蓁在日式黑瓷插花器皿里放上剑山,右手拿着剪刀左手拿着花材,构思花艺造型。
钟离在旁抱着平板,“蓁蓁,你插花的样子很有氛围,不要动,我给你拍张照片。”
叶蓁蓁强行挤出微笑,拒绝道:“你别闹,不要影响我构思。”
钟离没理她,拿出手机拍照片,“你去学花艺是不是很好玩呀?说给我听听。”
叶蓁蓁拿着花材确定主枝的位置,“要说好玩的事情还真有。”
“我们那期学员里有两个大哥很奇怪,五大三粗的汉子去学花艺,关键他们笨手笨脚的,每次都在课堂上闹笑话。教他们打蝴蝶结,他们缠成毛线球”
“花艺老师经常绷不住在课堂上笑场,帝王、公主、新娘花、针垫,他们直到结业都分不清楚”
钟离笑到肚子疼,满脸不可置信:“他们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去学插花啊?”
叶蓁蓁斜剪了一段腊梅的根部,“谁知道呢!想磨磨性子,陶冶情操吧。”
钟离坐直身体,看了一眼窗外,“今天好冷啊,天色灰蒙蒙的,不会要下雪吧?”
叶蓁蓁反手拿着剪刀,好似在回忆什么,喃喃低语:“云城已经好多年不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