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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红，你想干啥？”从后面赶来的春如画冷声道。
“五叔，我这不是可怜外甥女，来接她吗，哪知这孩子不识好赖！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瘦巴巴女人假模假样道。
“哼，你打的什么主意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春如画嗤笑。
春红是春家人，春如画远房堂侄女，嫁到甘家，做了春妮舅妈。
六七十年代，家家户户都穷，春妮爸是雪域高原军人，副营级，收入高，春妮家是十里八乡少有的富户，春红没少鼓动男人上门打秋风。
开始春妮妈甘菊或多或少会接济一点儿给娘家哥哥，吃的、用的、穿的、包括钱，都有去无回。
后面胃口越来越大，上门打秋风见到啥都不客气的不问自取。
甘菊见势头不对，不肯再拔毛，甘霖两口子很不满，但再不满，也没敢往死里得罪，怕失去这尊大财神。
去年春妮爸牺牲，部队给了一笔抚恤金。
春红撺掇甘霖上门，主动将自家大小子过继给甘菊，说是给她撑门户，免得老了无人送终。
甘菊回绝，说自己只想守着女儿过日子，不需要谁来撑门户，女儿会给她送终。
为此兄妹俩彻底闹翻，一年多不走动。
这会儿拖家带口的来，不过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五叔，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春妮再怎么说，也是我男人的外甥女，我既是她舅妈，也是她堂姑，咋就不能管她？”春红反驳道。
“这是我春家的事儿，你一个外嫁女，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少在这儿搅和！”春如画板着脸道。
“五叔，你是大队书记，是党员，可不能仗势欺人哈！我男人是春妮的舅舅，都说娘亲舅大，再是春家孩子，娘舅的话还是有分量的。”春红不服。
“呵呵，真要为春妮着想，我倒不会阻拦，既然你们吵着闹着要争夺春妮的抚养权，那就把春江、春海家都叫上，一起开会讨论讨论吧！”春如画懒得争辩。
如今孩子没了爹娘，谁来抚养是个棘手问题，总得解决。
这舅舅家、叔叔家再不是东西，却也是孩子最近的血亲，不出意外会落到这几家手中，看怎么解决才妥善。
总不能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去吧？烈士的孩子送福利院，春家人不用出门见人了！
“叔叔！我跟着你！”春妮紧紧搂着陈明生的脖颈不撒手。
春妮现在只肯亲近陈明生，走哪儿都只要陈明生，因为那天是这个叔叔救的她。
“春妮不怕！叔叔养你！”陈明生轻轻拍着女孩。
“什么？你们要接走春妮？凭什么？这是春家的孩子，轮不到你们甘家插手！”得知春妮舅舅要接走春妮，春家两妯娌一下子蹦起来。
谁不知道春妮现在是块肥肉？谁接手就能得到那笔抚恤金！还有甘菊平日攒的那些钱，以及满满一柜子的稻谷，以及房子。
甘菊能干、泼辣，是队里有名的铁娘子，下地干活一把好手，每天干的都是重活儿，挣的工分跟男劳力一样，十个工分。
再加上春妮爸每月寄回的钱，不用猜也知道甘菊手里攒了不老少。
更别说春山牺牲后，部队又给了三百元的抚恤金。
眼红甘菊得了巨款，俩妯娌怂恿春老婆子闹腾，说她是春妮爸的娘，抚恤金理应有她一份儿。
最后大队出面做工作，硬生生从甘菊手中分走一百元给春老婆子。
那一百元在春老婆子手中过一过，转身被两个儿媳妇拿走，春老婆子不敢吱声，还指着两个儿子养老。
春老婆子其实是春妮爸的继母，春江、春海是春老婆子改嫁带过来的拖油瓶。
但不管啥，硬是巴着与死去的春老头儿的夫妻关系，哪怕是继母，还是从甘菊身上咬下一块肉。
这一年多，两家一直想着如何吃绝户。
上次春红两口子上门要过继儿子给甘菊被撵走，这两妯娌堵住甘菊，说他们才是最亲的人，应该过继他们的孩子，尽管彼此间毫无血缘关系。
被甘菊骂回去，两妯娌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要甘菊交出钱粮和房子，带着春妮净身出户，说她们已不是春家人。
奈何甘菊不是好惹的，一言不合撸起袖子干，三妯娌没少干架。
那个年代破四旧，对这种旧时代的吃绝户恶习深恶痛绝。
这里动静那么大，惊动了五叔公一帮大队干部。
他们自然站甘菊这位烈属一边，狠狠批评了春江、春海两兄弟的腐朽思想。
有烈属身份，又有五叔公一帮大队干部撑腰，甘菊总算不至于太艰难，堪堪保住家产。
如今甘菊走了，五岁的春妮成了待宰羔羊，那些家产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简直就是巨额财富！
俩妯娌哪里允许到嘴的肥肉被人叼走？
“我们是孩子的舅舅，咋就不能带走孩子？笑话！”春红站起来驳斥。
“切，春妮走可以，钱粮、屋里所有东西留下，一样都不许带走！那是我们春家的！”二婶冷笑道。
大哥莫说二哥，别以为你甘家是好东西，不就是为了那些家产？说的好听，什么心疼孩子，什么抚养孩子？骗鬼呢！
“凭什么？养孩子不吃饭、不穿衣？风吹就长？不给钱拿什么养孩子？我家六个孩子，再多一张嘴容易吗？”春红也不是善茬儿，据理力争。
甘霖闷头坐那儿一声不吭，任由老婆春红出头。
这边春江、春海也默默抽着叶子烟，这种讨价还价、打口水仗的事儿就交由娘们去蹦跶。
一锤定音的时候，还得爷们出马。
“你也知道你家六个孩子？还来争春妮，不过是打着养孩子的幌子搞钱罢了！”二婶揭开春红的伪善。
“别光说我，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两家打的什么主意！当初是谁撺掇老太太闹腾，分走一百块？我就问那一百块钱现在在谁手里？”别看春红瘦巴巴的，战斗力爆表。
为这事儿，可把春红心疼坏了，拉着男人找上门，要把自家大儿过继给甘菊。
再不行动，甘菊手里的钱财说不定哪天就让春江、春海两家给蚕食光了。
谁知甘菊不识好歹，居然不领情！
“连长，他们太过分了！”陈明生气愤道。
这几个血亲开口闭口只争论家产，压根不谈如何抚养孩子，赤裸裸的奔着钱财来，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唉！”连长冯运修叹气，同为军人，同样娶了农村媳妇，不免物伤其类。
“春支书，孩子到底怎么办？这样的人家会善待孩子吗？”
“冯连长怎么说？”春如画也不放心把孩子交给这样的人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