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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刘家的婚约已经作废,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待在依兰院好好反思吧。”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了,拖了那么久,他们终于拖出了结果,但我还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禁足这种惩罚,说轻不轻,说重却也并不重。一般被禁足的人,待遇全凭自己的势力和能力,好坏不一。
而对于我来说,这实在是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了,因为我并不需要那些优待,也从没有享受过那些。
依兰院是整个李家所有大院中最破落的院落之一,最早的时候这里只有我和被一个不怎么喜欢我的嬷嬷,嬷嬷总觉得都是因为我她才要受苦,于是在暗地里总会苛待我许多。
后来我想,我那时大概只是比外头的乞儿好上一些,因为嬷嬷总不敢真的打骂我,也不能把我给饿死冻死。
但我那时是不懂的,小孩子总会潜意识依赖身边的人,尤其是当她的身边只有一个人陪着时。
后来因为我向母亲问话,嬷嬷离开依兰院,有了兰婆婆之后,我终于能吃上刚出锅的热腾腾的饭菜,也会有人关心我的身体冷不冷,痛不痛,喜不喜欢某些东西。
我便以为那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再然后母亲开始关注我读书,依兰院的环境才被修整,我才真正过上“小姐”的生活。
如今被禁足,再差也不过是回到最初的样子,当年我都能受得了,现在只会适应的更好。
禁足是给大家族里的金丝雀,菟丝子做教训用的,但我只不过是顽石缝里的草,是顶风雨的燕,生来没有那样娇气,也不能娇气。
我知道,李家其他人自然也知道,所以这惩罚对于我来说,着实是轻的。
明明离开的时候父亲还是一副暴怒的样子,但不过短短半个月,他竟然已经看开了吗?
我是决计不信的,但也没有旁的办法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
所幸不管这又是什么阴谋诡计前的糖衣炮弹,对现在无能无力的我来说总是好的。
孤注一掷赌上性命的人,从来不会害怕自己未来可能失去什么。
因为她们连失去未来都做好了准备。
我没有回答,母亲也不在意:“脸上的伤如何了?怎地对自己都下得去这样狠的手,这几天过去竟还是如此严重,也不叫大夫看一看。”
母亲带来的人中有位府医,我曾远远见过他,他的医术算不得拔尖儿,但也不差,最擅长美容内调,对外伤也有一定的造诣。
母亲说完后,他就自觉走上前来观察我的脸,看了一会儿,他皱起眉,小心托起我的脸轻轻碰了那伤口几下。
他放下手,冲着母亲摇了摇头,很是苦恼的样子:“夫人,小姐脸上的伤用了大力气,最深处甚至见了骨,小人最多是能让伤口愈合,但难免留下疤痕。”
想起来之前被吩咐过务必要让三小姐容颜恢复如初,黄大夫脸上苦色更甚。
秦湘玥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
“这什么?嗯”
“也不是全无办法,”黄大夫快速回答道:“纵使小人于容颜的修护一道上颇有造诣,但到底是凡人的法子,若是夫人需要,不妨试试仙家的妙法。”
秦湘玥没有说话,确实,修为高绝者断肢重生亦不在话下,灵丹妙药更有诸多神奇之处,想要恢复一张脸罢了,不过尔尔。
唯有一个问题,李睐她是个凡人,药性猛烈,她怕是要吃许多苦头,单单一张脸是好的,却留下个残破虚弱的身子并非他们想要的,而那种既要药力温和,又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灵药品级一般不低 。
李家不一定会愿意给李睐用。
我面无表情看着,母亲的神色是真切的忧虑,她微微蹙起眉头,纤细的眉稍稍挑起,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像笼着一点儿烟雾。
那一瞬间,她好像成了我从没看过的样子,又好像真正成了“我”的母亲。
但那种错觉很快就消失了,她挥了挥手,让黄大夫和其他侍女小厮下去,只留下忠叔在身边。
她对我说了许多,字字恳切,每一句都是为我打算。
但我不信,我不敢信。
我垂着眼,很温顺的样子,但就是不肯回她一字半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消失了,依兰院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给我送饭的是兰婆婆,看见她没事我终于放下了心。
至于我又要被怎样盘算价值,敲骨吸髓,至少现在我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