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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我觉得没什么实现的可能。”
桥玄扫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些人,接着大声说道:“此次北征,是自段颎平东羌以来未有之大捷,一战而斩杀贼首,嚣张了三十年的鲜卑人从此分崩离析,战果不可谓不辉煌。更重要的是,这次大战涌现出几个有名将潜质的年轻人,奉陛下天威,征讨不服,虽是陛下英明,群臣效命,也足以说明我大汉火德不衰。”
天子冷冷一笑,把脸转向桥玄。桥玄咳嗽了一声:“司徒大人谦虚了,司徒府名士如云,人才辈出,岂能没有成熟的建议?只是陛下垂询,兵事也的确是臣份内之职,那臣就不揣妄陋,提几点粗浅的建议,供陛下与群贤商议。”
“行啊。”刘修点点头,站起身来,就着婢女手中的铜镜大略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和长公主一起向外走去。
卢植彷徨无计,坐在那里发了好一会愣,看得刘修心中不忍,可是又没有办法开解他。这种看着自己本能的要去维护一个人,却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灭亡的心态,他曾经有过。
三天后,天子朝会,召集群臣商议北征立功将士的封赏问题。会议一开始,袁隗就提出,原北中郎将刘修在此次战事中先是千里奔袭,先灭狂沙,后屠野狼,然后又在落日原斩杀檀石槐,解决了困扰大汉多年的边乱,并因此付了重伤,这样的功劳仅仅封为镇北将军,似乎有薄待功臣的嫌疑,会让将士们寒心。因此,他建议重新讨论对刘修的封赏。
“那倒不是。”刘修换了一副嬉皮笑脸,“其实我一看到你,我就中了意,只是那时候刚到洛阳,立足未稳,我还没那底气去接近你。后来袁家要夺我的面馆,我就顺水推舟,去求你帮忙,开始以为你未必答应,没想到稍微一勾搭就成了。”
“唉——”长公主长叹一声,愁容满面:“这次大捷,我怎么觉得让人心惶惶的呢。”
长公主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抿着嘴轻笑了一声,对自己当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刘修觉得非常满意,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婚姻。作为孝桓帝的女儿,她当时已经不抱希望了,做好了和次姊颍阴长公主一样独守终生的准备,对于公主来说,其实她们的婚姻大多都不幸福。
刘修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伏完的文章写得妙,但更多的是他的想像和虚构,他只看到自己的一次次胜利,却不知道在每一次决策之前是多么纠结,要费多少心血,要和荀攸、贾诩和诸将反复商量、推演多少次。当然了,伏完这么写,可能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要把袁绍比下去。要论斩首数量,这次袁绍比他还多,两次恶战斩首在四万以上,三路大军中,袁绍是斩首最多的。如果不是最后斩杀了檀石槐,他能不能拿到首功都是个问题。
卢植面无表情的听着,过了一会儿,他一声不吭的起身离开。
天子坐在御座上,冷眼旁观。他当然清楚袁隗这么说是借题发挥,刘修是首功,如果不把刘修拔得高高的,那就不好议袁绍的功劳。
这句话挑动了天子最敏感的地方,他拧起了眉头,沾满泥土的手指慢慢收紧,握成一个拳头。他抬起头,看着殿外灿烂热烈的阳光,眼神却冰冷异常。
卢慎面色沉重地应了一声。
“那司徒以为刘修应该授什么样的官才合适?”
刘修摇摇头,抓过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一下:“没事,就是一头母色狼而已,我还对付得了。”
卢植坐在案前,看着面前的粥碗和小菜发愣。刘修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行礼:“先生早。”
“啊……啊,早,早。”卢植连忙招呼道:“坐下吃饭吧。”
袁隗顾左右而言他,“兵事是太尉的职责,臣只是秉心而论,并没有其他意思,请陛下垂询太尉桥公,想必他一定会有成熟的建议。臣可以参与讨论,却不敢首倡。”
“卫将军?”天子沉吟着,“从一个北中郎将升到卫将军,是不是太快了?”
天子用力地摔打着泥坯,直到满头大汗,他才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泥坯,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长公主这才明白过来,不禁红了脸,娇嗔的掐了一下他的脸庞:“就知道胡说。”
刘修没吭声,他也搞不清宋皇后这是怎么了。
刘修皱了皱眉,很严肃的思索了片刻:“我不喜欢袁家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
“说不上来。皇后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有些冷清了,不像以前那样盯着陛下。”长公主叹惜了一声:“陛下不来,她也不问,陛下来了,她也不拒。闲了就读读书,画两笔画,要不就一个人坐着,一坐就是半晌,倒比个道人还像道人。”
他的话音刚落,朝堂上一片哗然。卫将军是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车骑将军的高级武职,位在三公之下,九卿之上,刘修以这个年纪做卫将军,这种破格提拔大概也只有历史上的卫将军卫青可以相提并论。要知道张奂破匈奴,段颎破东羌,回京之后也不过是任九卿级别的职务,而他们都是戍守边疆多年的名将了。
“狼?”长公主黛眉一皱,伸手过来摸摸他的额头,担心地说道:“头疼不疼,会不会是伤没好利索,做了噩梦?”
“我不知道。”刘修很无辜地说道:“除了支持天子,我想不出有其他的办法。我想请教先生,先生以为现在应该如何?”
卢植眨了眨眼睛,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那种呆滞的状态中缓过来:“你说。”
刘修在第一缕晨曦中醒来,摸了一下身边,已经是空空如也,想起昨夜的疯狂,他不禁笑了一声,犹在梦中。端庄稳重的长公主居然也会有如此豪放的一面,实在让人意外。
“唉——”刘修长叹一声,想起和檀石槐的那一战,还是心有余悸。檀石槐明明已经筋疲力尽,没想到最后垂死一搏,还是险些要他的性命。“你不知道,那个檀石槐一个人杀了七十三名虎士,片刻之间,伤了仲康,败了翼德和王道长,两次击败卢夫人,我当时如果不出手,只怕卢夫人会被他一脚踩死。”
赵忠摇摇头:“陛下,袁绍是征北将军,如果要赏,至少是前后左右四将军之一。刘修的功劳比他大,总不能屈居其下吧?要说快,其实也不快,这几年,他哪一年不给陛下送捷报来?按说,他早就该升任将军了。要不是……要不是没钱,当轮到袁绍做这个征北将军啊。”
“陛下,封赏不能让袁家满意,袁绍就会一直滞留在北疆,他手里现在还有近三万大军,而且是跟着他血战过的。一旦这些人……被他们蛊惑,只怕是刘修也制不住他们。”赵忠担心地说道:“原本辽东辽西还有公孙瓒和赵苞,可是现在赵苞战死,公孙瓒重伤,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制衡袁绍了。”
“他母子在九泉之下能知道陛下的这句话,死也瞑目了。”
刘修低着头喝粥,不想让卢植看到他的眼神。对他来说,不管天子怎么做,大汉的分崩离析都已经很难避免,袁家迈出了这一步,已经被逼到了悬崖上,没了退路,他们不会甘心任天子宰割。天子也不想就这么看着袁家掏空了他的根基,一步步的接管朝廷的大权,只能冒死一搏,至于会不会就此把大汉推入覆灭,谁也不敢保证。以天子那自以为是的性格,大概他是以为自己还能控制得住局面,可是他肯定想不到这是在柴堆旁玩火,一旦点着了火,事态可能就会脱离他能控制的范围。
“我劝不住啊。”刘修很郁闷地说道:“光武皇帝度田失败,那时候人口不多,还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现在拖不下去了。世家、豪强肆无忌惮地和天子争夺人口、土地,朝廷财源枯竭,连北征这样的战事都拿不出钱来,还要袁家自筹。这到底是朝廷出征,还是袁家出征?袁绍立了功,不赏肯定是不行,可是要赏了,袁家的实力更强,以后还有谁治得住他们?”
“皇后和陛下还是那样?”
卢植愤怒地瞪着刘修:“那你的意思是支持天子了?”
“有那样的母亲,才有那样的孝子。有那样的孝子,才有那样的忠臣。他是我大汉的栋梁,只可惜苍天无眼,不佑善人啊,刚刚有机会大显身手,却遇到了这样的事,实在让人伤悲。”
这个外戚是前所未有的强大,袁家的整体实力远远的超过了以前的任一个外戚,甚至比起王莽都更胜一筹:不仅袁家的人脉超过王家,袁绍的能力也远远超过王莽,他可不仅是个书生那么简单,从他这次在塞北的两次大战来看,他远非王莽那个被儒家思想洗了脑的书呆子可比。
“呵呵,原来你是可怜我们几个啊。”
卢植一直没有回来,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垂着头,悄无声息的进了府,一回府就钻进了自己的院子,连晚饭都没吃。刘修不放心,赶去拜见,卢植却不肯见他。卢慎觉得很不好意思,特地来向刘修道歉,刘修也估计到了这个情况,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拍拍卢慎的肩膀:“这几天多陪陪先生,不要离他左右。”
“是。”赵忠低下了头,眼圈一红。
“陛下倒还好,可能是因为喜爱皇嫡子的原因吧,他隔三岔五的就去椒房殿坐着,弹弹琴,和皇后说说书道绘艺,有时候做了什么满意的新壶,也拿去和皇后一同鉴赏。”
张让奉命留下监督,赵忠跟着天子离开正殿,直奔天子经常做陶艺的偏殿。当值的小黄门一看天子又来做陶艺了,连忙上前侍候,天子等他们做好准备,就把他们全部斥下,一个人坐在那里玩泥巴。
“宫里最近有什么事吗?”刘修穿好了衣服,由婢女帮他梳头,随口问长公主道。长公主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一时有些出神。刘修没听到回答,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宫里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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