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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在身后,我们不接受失败!”壕沟内外,无数蜀汉将士几乎同时爆发出怒吼。
“杀!”仗主和幢将们爆发出大吼,继续向着那个已经快被尸体填满的缺口冲去,“汉王万岁!”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吼打断了唐孝的思绪,只见一名仗主艰难的从倒下的士卒尸体之中站起来,虽然他的身上满是血污,虽然他手中的旗帜已经残破,虽然他甚至不得不依靠拄着旗杆才能站起来,但是他的声音却是无比的洪亮:
“冲进去!”蜀汉将士们当然知道为了推开这辆塞门刀车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当即发了疯一般的向里面冲。
“臣受辱于敌,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责罚!”
这仓库的墙壁上已经被南陈士卒挖出来很多洞口,弓弩手就是从那里向外放箭,所以蜀汉军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仓库砸塌了也罢!
南陈弓弩手射出的箭矢不断地在身边掠过,但是没有人停下脚步,他们就这样向前奔跑,就这样踩过自己同伴的尸体、越过已经被血肉撞开的塞门刀车,继续向前!
塞门刀车勉强向前挪动,不过很快就再一次顿住了,大家都知道为什么,这沉重的车辆没有办法翻越前面堆积的尸体,车轮因为沾满了血肉而打滑。
整个战场出奇的平静,似乎城上城下、仓库内外,所有的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
当蜀汉军队再一次向前发动亡命冲锋的时候,南陈军队终于支撑不住了,毕竟他们并没有跟随着一个统帅转战南北、未尝一败的荣誉感,相反此时他们身在一座已经被攻破的城池之中负隅顽抗,这本身对于士气就是一个不小的影响。
蜀汉军队不接受这样的退缩!
不过很快一阵密集的箭矢就呼啸而来,这小小的缺口实在是太好瞄准,刚刚冲进来的蜀汉将士几乎同时倒下。当然了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赶过来封堵缺口的南陈刀盾手。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响起,陈叔慎带着一个中年人走上城。这个中年人看上去颇为憔悴、脸色也有些苍白,见到陈叔坚,终于忍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谈判?”萧世廉怔了一下。
这支军队,一路走来,从未后退,不接受失败!
而出乎意料的是,对于内城这湘州最后一道防线,李荩忱竟然没有直接下令进攻,而是派遣使者前来和谈。
李荩忱的军队显然已经成了气候,屡战屡败、节节后退的南陈士卒没有临阵倒戈就已经算不错的了,能够守到这个地步,实际上陈叔坚已经很感谢他们。
“陈叔坚能答应么?”萧世廉眉毛一挑,内城的坚固更在外城之上,若是发动投石机和水师战船攻打,虽然消耗时间长,但是并不是没有攻破的可能,但是死伤肯定更在今日之上,若是能够避免战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支箭矢呼啸而来,洞穿了他的胸膛,但是仗主依旧保持着面向着前方的姿态,他的吼声还在所有人的耳畔回响。
看着缺口处倒下的一片片尸体,带队的蜀汉主将唐孝也不由得暗暗咋舌,这帮家伙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虽然明知道李荩忱和萧世廉就在身后看着,但是唐孝也不得不下令准备撤退。军队的损伤已经到了一定程度,退下来休整的话固然会损伤士气,但是如果不退下来休整的话,这些将士恐怕全都要战死在这里。
“这一仗打到现在也差不多了,”李荩忱摆了摆手,“陈叔坚困守孤城也没有什么用,派人告诉他,只要他们退出内城,我们不会予以追击。”
这惨叫声刺|激着所有人的鼓膜,周围的南陈士卒也来不及上前救援同伴,而刀盾手们着急的想要堵住这个缺口。
虽然撤退的命令很难启齿,但是现在别无选择。
“先兵后礼啊。”陈叔坚站在内城城墙上,看着火焰还没有散尽的城下仓库那边,他站在城墙上看到了整个战斗的全过程,自然也知道把守仓库的将士们已经尽力了。
李荩忱沉声说道:“谈判吧。”
“陈叔坚算的不错,不过终究还是没有算到人心。现在这仓库是拿下来了。”萧世廉叹息一声,“但是还有一座内城,你打算怎么办?这一路强攻下来,我们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单单是这一个仓库就至少倒下了七八百人。”
“砰!”一声闷响,一辆塞门刀车硬生生的被手持盾牌的蜀汉士卒顶开,车后的两名南陈士卒惨叫着倒地,很快他们自己也被车轮给硬生生的碾压。
……
这是一支骄傲的军队,从不言败。
显然负责指挥的南陈将领就没有指望着自己人能够拦住敌人,所以干脆用这种最残忍却也是最简单的办法做个了断。
这缺口终究还是太小了,所以冲进来的只有步卒,而塞门刀车终究是对付步卒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因此蜀汉将士想要突破这一道防线。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血肉堆积,让塞门刀车的刀刃变卷、让塞门刀车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汉王万岁!”唐孝只觉得一股热血一下子冲上头,一切的理智、一切的秩序都已经被抛却脑后,他提着刀、抄起盾牌,带着亲卫一起向着那一道缺口发动进攻。
站在不远处的小楼上,萧世廉看着潮水一般的蜀汉将士高呼着“万岁”涌入仓库。实际上双方军队打到这个地步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当蜀汉军队在承受着巨大损失的同时,南陈军队又何尝没有在承受着同伴的战死甚至是同归于尽的压力。
“用力推!”塞门刀车后的南陈仗主急红了眼睛,声音都有些尖锐。这个时候后退就是一个死字!
“我们从不言败!”
萧世廉顿时不明白李荩忱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李荩忱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就和陈叔坚已经答应了似的。
“他会答应的,”李荩忱微笑着说道,“湘州距离建康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这么多的同伴已经倒下了,他们没有理由后退;汉王殿下就在身后看着,后退就是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