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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机关!”
突然,响起一声哀嚎。
一个锦衣少年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骑着马飞驰而来,来到坑边飞身下马,顾不得仪态便趴在土坑边往下看,看到坑里的石板已经开裂了,顿时心疼得面容扭曲,这下他该怎么跟父亲交代!
“你们快下去将石板抬上来!”锦衣少年指挥者奴仆下坑,自己却爬起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姬尚和谢希音二人。
他颐指气使地一甩马鞭,指向两人,颇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是不是你们弄坏我的机关的?”
“这个阵是你布的?”姬尚看出对方应该非富即贵,但依旧不卑不亢地问道。
“当然是小爷我!”
“这里百姓人来人往,此阵杀伤力如此之大,你为何要在这里布阵?伤了人怎么办!”
“嘿,你这是在指责我?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这方圆几百里都是我齐云峰的地盘,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算老几!”
“原来是齐云峰的人!”希音开了口。
锦衣少年待要发怒,一转眼看到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孩子,马上就变了脸色,一脸坏笑地说道:“正是,我就是齐云峰峰主之子齐书涛,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你把我的机关弄坏的。那么金贵的东西,你要怎么赔我?”
“我弄坏的又怎样?诚斋先生写来杀敌的诗文不是让你拿来妨害百姓的!”希音冷声道,“你既是齐云峰之人,便该庇护周遭百姓才是,却如此不顾百姓安危,真是枉为士族!”
“你!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倒教训起公子我来了!我不过在此试试我新学会的诗技,谁让你们不长眼走到这里的!毁了我的东西可没这么好推脱,不过,若是你跟哥哥我回家玩乐几天,我兴许能不杀你们!”
“你无耻!”希音从小到大没听过这种腌臜话,气得浑身发抖,就要上前揍人。
姬尚急忙拦下希音:“谢姑娘,他们人多势众,你又元气大伤,动起手来讨不了好,你既然也要到齐云峰去,不如早早表明身份,去见了他家长辈再做理论,何必在此跟他周旋!”
希音觉得有道理,冷笑了一下,便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看着正指挥手下向他们围过来的齐书涛道:“我是江陵府谢家之人,你们谁敢放肆!”
“江陵谢家?”齐书涛一惊,将信将疑地拿过令牌,见果然是谢家诗令,一时有些腿软,他齐家也就是在这小地方称王称霸,在谢家这样的诗届顶级世家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
齐书涛苦着脸,一脸谄媚地对着希音作揖道:“不,不知是谢姑娘到此,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
“带我去见你们家主!”
“好说好说,姑娘请!”
希音转过身看向姬尚:“姬尚,你,”
“那我就回家了,谢姑娘,就此告辞!”
“那你路上小心!喂,周围没有别的陷阱机关了吧!”希音踢了齐书涛一脚。
“没有了没有了!”齐书涛忙不迭地道。
“姬尚,后会有期!”
姬尚拱手道:“后会有期!”
姬尚站在原处目送谢希音离开,听着齐书涛谄媚的声音传来:“谢小姐,今天的事完全是个误会,还请你别往心里去,等下见了我父亲还请您手下留情!”
姬尚心里闪过一丝淡淡的怅然:“这样高贵的女子,以后怕是不会再见了吧。”
“阿爹,我回来了!”
姬尚回到谷中自家的小木屋,远远就见炊烟袅袅,定是阿爹在做饭。
四十出头的姬午未坐在家门口的木桩上切菜,看到姬尚,手中动作未停:“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哦,在路上遇到个迷路的小姑娘,人家要去对面的山峰,我给她带了段路。”姬尚顺手将竹竿上晾的衣服收了下来抱进屋。姬午未闻言也不再多问,自管切菜。
“阿爹,等下我来炒吧,您歇会儿!”姬尚整理完衣服,坐到父亲身边。
姬午未转过头来,看见姬尚鬓角湿漉漉的头发,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方道:“尚儿,爹知道你想进诗院,但也要劳逸结合,别太累了!”
“我知道的阿爹,您别担心,我很好!”姬尚垂着脑袋,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儿玩。
姬午未心中怜爱,忍不住腾出手来轻抚儿子的发顶:“尚儿,你那么想进诗院,是为了做什么呢?”
姬尚抬起明亮的黑眸,一本正经地说:“我小的时候,您带我去镇上赶集,亲眼看到有一位诗人,能在一瞬间让种子发芽,还能让污水变清,从那时候起,我就立志要成为能帮助别人的人!尚儿自小跟爹在此相依为命,看惯了平民百姓为了生计奔忙,有时候年景不好或是朝廷赋税一重,便缺衣少食。再加上这个世道弱肉强食,会术法之人众多,肉体凡胎之人常遭强人欺辱,很少能舒心快活。尚儿想成为诗人,尽自己所能为阿爹提供更好的生活,为老百姓出一份力!”
姬尚激情澎湃地讲完,却发现他父亲红着眼眶望着天空出神,便轻轻摇了摇父亲:“阿爹,您怎么了?”
姬午未回过神来,慌忙擦拭了下眼角,嘴角奋力扯出一个微笑:“阿爹是太高兴了,我儿心地善良,志向远大,你有这份心,阿爹为你骄傲!可是,你这样的志向远远超过了一位低阶诗人的所能,你还要朝着更远的路前进。欲成大事,必先劳心劳力,阿爹又不忍你受这样的苦!”
“阿爹,做自己想做的事,孩儿不苦的!就是,就是不得法门时深感苦恼罢了!”姬尚抿了抿嘴巴,不欲再说,遂端起父亲切好的菜往灶台走去,“阿爹,我来炒菜,您先歇会儿!”
姬午未看着忙碌着的瘦削背影,心中划过一丝痛苦。他推开房门进了屋,从床头取出一个木盒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姬午未拈起珍珠细细端详,不禁想起了很多往事,刀光剑影历历在目,血海深仇桩桩横陈,不知不觉又老泪纵横。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也能晓得怜悯民生,难道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阿爹,吃饭啦!”
“诶,我来了!”姬午未忙揩了揩眼角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