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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厚的阴云下,失去动力的渔船在海面上随波浮沉,孤零零地极为可怜,似乎随时都会被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吞没。瓦希德躺在底舱的吊床上,逐渐适应了刺鼻的鱼腥味儿,但始终无法入睡,闭着眼感受渔船的剧烈摇晃。他抬腕看看手表,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从上船到现在四个小时了,不知抵达目标海域没有。
他不是第一次坐船出海,但很怀疑这艘破旧渔船能抵挡住今晚的恶劣天气,搞不好会船毁人亡。可他现在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相信沙乌得,毕竟他们是专业海盗,拥有丰富的劫船经验,希望今晚的计划能成功。底舱内没有窗户,也没开照明灯,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海浪撞击船体的声响传来。
稍后不久,黑暗中有火光闪动,是沙乌得在点烟,瞬间的光亮反倒让底舱更显朦胧而神秘。沙乌得只带了四名手下上船,此刻扮成渔民在上面操控渔船,携带着对讲机,随时可以和底舱内的沙乌得联系。瓦希德不清楚具体的劫船计划,却十分怀疑其可行性,尤其是在当前恶劣的天气下。
沙乌得却显得十分轻松,尽管黑暗中看不到他的面容,但烟头不断闪着红光,感觉很是惬意悠闲。他知道瓦希德醒着,不久开口说道:“你最好抓紧时间休息,等暴风雨到来,想睡也睡不成了。”
瓦希德很快说道:“我不困,你不是也没睡吗?”
沙乌得道:“不一样的,我早已习惯了这种恶劣天气,而你还没有体验过,相当难受。”
瓦希德不以为然道:“我不晕船,多谢关心。”
沙乌得道:“暴风雨中渔船可不一样,到时别说我没警告过你。船上没有准备呕吐袋,你最好提前找个塑料桶。”
瓦希德认为瓦希德是危言耸听,自己坐船也经历过风浪,感觉他是在调侃自己,遂改变话题道:“暴风雨的情况下,成功劫船的可能性有多大?”
沙乌得抽着烟道:“放心,我们可以专业的海盗,从未失过手。”
瓦希德仍旧较为担心地说道:“别忘了,货轮可是有军舰护航的。”
沙乌得道:“我们现在已经在印度洋上了,超出了军舰护航的范围,十分安全。”
瓦希德道;“那货船也可以发出求救信号,这里距离护航区域并不远。”
沙乌得道:“所以才使用渔船行动,让货船放松警惕,然后迅速控制船上人员,让他们无法发出求救信号。”
他顿顿又道:“对了,能我问问你劫船的目的吗?”
瓦希德道:“现在不能说,但你早晚会知道的。”
沙乌得道:“不说也没关系,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成功劫船后,马上说出我哥哥被关押的地点。”
瓦希德道:“当然,我言而有信。”
两人说话间,夜空中雷声滚滚,大雨转眼倾盆而下,继而风高浪急,渔船的颠簸更猛烈了,似乎随时都会被掀翻。瓦希德急忙抓紧吊床,防止被掀落下去,表情凝重,确实跟以前坐船的体验不一样。他以前经历海上风浪时,乘坐的都是大型轮船,颠簸感远没有现在强烈,忍不住紧张起来。
沙乌得却显得很是轻松,继续躺在吊床上抽烟,同时打开身旁的壁灯,含笑看着瓦希德,安慰他不要太过紧张,尽量放松,否则会更难受。目前情况下,瓦希德很难放松下来,双手紧紧抓住吊床,感觉随时都会被抛出,根本没空回答沙乌得。他晚饭吃了不少,此刻已经隐约有恶心感了,强行忍住。
但是渔船颠簸摇晃的越来越剧烈,感觉下一秒就会被滔天的海浪吞没,命悬一线。瓦希德很快闭上双眼,尽量不去想当前的状况,然而恶心感却越来越强烈,估计很快就忍不住了。而这时,渔船的摇晃颠簸似乎有所减弱,好像是离开风暴的中心区域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挪动身体,尽量躺倒舒服一点。
沙乌得这时却突然开口警告他,最好尽快从吊床下来,找个塑料桶呕吐,更大风浪马上就来。他说完之后,自己也快速将吊床固定在舱壁上,显然对此十分重视,不敢掉以轻心。瓦希德不敢不听,立刻翻身下床,打开强光手电四下探照,很快找到一个空塑料桶,急忙抱住。该塑料桶是装鱼的,腥味扑鼻,顿时呛得他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大口呕吐起来。
瓦希德吐了没几口,渔船再度摇晃起来,果然比先前更加剧烈,整个人都被抛了起来,直接撞上对面的舱壁。他丢掉了塑料桶,紧紧抓住挂在舱壁上的渔网,竭力固定身体,防止被再度抛飞。可船体的摇晃越来越强猛,很快将他再度抛飞,撞上顶壁,然后落下,反复多次,完全失控。
大约过了数分钟,瓦希德终于再度抓紧舱壁上渔网,不等松口气,几只装有杂物的塑料桶飞袭过来,砰砰砰地砸在他身上头上,人随即昏死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瓦希德被带冰块的冷水泼醒,慢慢正在眼睛,头疼欲裂。他感觉船身已经不再颠簸摇晃了,风暴似乎已经过去,借助昏黄的灯光抬头查看,发现沙乌得就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自己。
他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身上沾满呕吐物,其中似乎还混在着腐烂的鱼虾,味道极为难闻,恶心之极。他忍不住低呕吐起来,但腹中已吐无可吐,只是干哕而已,极为难受。他不久喘息着背靠舱壁,浑身乏力,暂时无法起身行动。他想开口询问沙乌得外面的情况,是否已抵达目标海域,可喉咙干得厉害,张口却发不出声来。
沙乌得清楚瓦希德想问什么,很快开口告诉他,渔船已经穿过了风暴地带,进入目标海域,现在就等目标货轮出现了。他现在要去甲板上查看情况,让瓦希德暂时留在底舱你恢复体力,然后去隔壁卫生间冲过澡,换上渔民的工作服,随时待命。他说完之后,不再理会瓦希德,转身打开舱门而出,脚步声逐渐远去。
瓦希德在底舱内休息了二十多分分钟,体力恢复了六七成,不过浑身仍感觉酸痛不已,很不舒服。但他想快获知甲板上情况,咬牙坚持站起身来,离开底舱,进入隔壁的洗手间,脱掉满身污秽的衣裤,开始冲洗身体。澡水是凉的,不过却令他萎靡的精神为之一震,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他很快冲澡,擦干身体,换上渔民穿的连体工作服,离开洗手间,沿着狭窄的通道而行,不久抵达通往甲板的阶梯前。他抓着副手快步而上,不久推开舱门而出,海风裹挟着雨点迎面扑来。他低头迎风走上甲板,海风更显猛烈,不得不弯腰前行,吃力地走到驾驶舱前,开门而入。
沙乌得正站在驾驶舱的操控台前,低头看着雷达屏幕,暂时没有扫描道货轮的踪迹。他的两名手下负责操控渔船,另外两人去外面甲板上用高倍望远镜观察,搜寻货船的踪迹,截止目前尚未发现。他们现在就处于瓦希德所给的坐标上,按照货轮航线和时间来判断,此刻应该出现了,原因不明。
他没多犹豫,果断让手下用电台发出求救信号,主动吸引货轮靠近,当然也可能引来其它船只,没有选择。他和手下现在远离护航海域,暂时不用担心军舰的出现,准备假扮在风暴中遇险的渔船来引诱货轮上当,然后登船劫持。他们之前也采用过这种办法,成功率较高,希望这次也一样。
瓦希德不久也靠近操控台,低头看着雷达屏幕,半天也没见扫描到任何船只,忍不住问沙乌得道:“坐标对不对,不会是偏离航行了吧?”
沙乌得果断摇头道:“绝对不可能,我确认过两次坐标,没有错误。”
瓦希德看看手表道:“按照货轮航线的时间来看,现在应该出现了。”
沙乌得也不清楚具体原因,皱眉说道:“可能是受风暴的影响,减慢了航速,不要着急,再等等。”
瓦希德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依靠沙乌得等人,留在驾驶舱内也帮不上忙,随即拿起一部望远镜,走到甲板上观察。望远镜带有夜视功能,倍率较高,可以看到十几里外的情况,但始终没有发现货轮的踪迹。海面上风浪已经减弱了,但天空依旧阴云密布,雨也一直在下,没有停歇的迹象。
半小时后,位于左侧船舷的沙乌得手下突然叫喊起来,通知大家发现了目标货轮,正在渔船所在方向驶来。瓦希德离开走过去用望远镜查看,果然发现一艘万吨货轮出现在海面上,均速前行,应该就是目标了。沙乌得在雷达屏幕上也看到的目标,离开让手下持续发出求救信号,然后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弃船。
他很快离开驾驶舱,取出准备好充气救生艇,快速充气,然后缓缓降至海面上,准备弃船登艇。
瓦希德等人很快穿上救生衣,随后顺着绳梯下降至救生艇内,等待脱离渔船的时刻。五分钟后,货轮收到渔船发出求救信号,开始进行联系,获得具体方位,随即加速靠近营救。沙乌得最后一个渔船,同时点燃了底舱内准备好的汽油,当救生艇划出几十米远时,火焰蹿上渔船的甲板,映亮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