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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讲,对于自己究竟最怕的事是什么——苏铭是真的挺好奇的。
怕什么呢?怕自己在当年没能及时从黑龙救下克利普斯老爷?还是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被某个研究设施抓起来限制自由和行动每日生不如死被研究被解剖被做些不人道的实验?还是……像夜兰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迪卢克、优菈、安柏,这些重要的人死在面前,而他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来吧,让我看看,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的,我心中最为害怕的事情。
机关启动,石门在苏铭面前缓缓开启。
“你可想好了,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把这些记下来哦。”夜兰在苏铭身后悠哉地说风凉话。
“记就记吧,总比你们一直派些耳目跟踪研究我来得大方些。”
苏铭从各种意义上不擅长勾心斗角,出生于自由之都的他虽然有些计谋,但至今为止都喜欢打明牌。
“我就要这么做,反正我手段多你要拿我怎么办”的堂堂阳谋,并且为此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努力。
没有什么黑历史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路顺风顺水走到今天的苏铭,哪怕一直研究观察他的夜兰也想不明白这家伙身上仿佛无法被打败的毅力和执着究竟来自于哪里。
就像现在这样,一步踏进石门之中,毫无犹豫。
眼前是一片漆黑,血月在高空悬挂,周围是火光和燃烧的建筑,人与野兽的哭嚎。
一片片箭矢从半空中坠落,一道巨大的牌匾从门楼上砸下来,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断成几块。
托儿时受的贵族教育的福,苏铭认出了这几个字。
这是古代的一种文字,很好认,意思是“坎瑞亚”。
苏铭明白了,从巨渊之口外就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的恐慌感、和想要释放技能的冲动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并不是苏铭本身的念头,【澄心无妄】也未能将这股外力阻隔,只因为这是苏铭身上这套系统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大陆生灵涂炭,文明和自然遭受毁灭。
苏铭身上的这套系统与其说是“技能系统”不如说是“任务系统”或是“结缘系统”,只要满足某个不可知的条件就会自动发放任务奖励,给予苏铭一个技能,这个条件不限于到某个地方打卡或是与某人建立良好关系,又或者是……击败在这片大陆上游荡的魔物和身上佩戴「邪眼」的人类。
于是苏铭双手之中出现了双手剑。
“好吧,我知道你选中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了。”
冲入那无边际的兽潮之中,【暴风雪】【降雨】【火属性附魔】启动,领域之中的所有魔物都成为了苏铭的经验值。
“但是吧,我自己也是有目标的哈。”
不停有魔物冲进领域,被冻结,被苏铭手中的重剑收割。
“到更多地方打卡,认识结交更多的人,获得更多技能,变得更加强大,比任何人都强,强大到足以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
和身为系统的你不冲突吧?
那就让我们继续前进好了。
【武神】【鬼面】【岩嶂】【雷暴】【连发火球】!
【暴风雪】和【降雨】的技能效果结束,苏铭再度开启新的领域,同时自身化作一道模糊的幻影,不断在魔物群中寻找落脚点。
「超载反应」造成的强烈爆炸让得苏铭暂时免于被围攻的场面,速度奇快的他就这么在魔物群中辗转腾挪。
毕竟,生命是用来体验的。
“他最害怕的……是这个?”夜兰的眉头,此刻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从这家伙的表情来看,这哪里是痛苦和恐惧?
这分明是一个武痴终于找到可以肆无忌惮挥刀的场所,所流露出的无比兴奋和喜悦的表情啊。
「我是个冒险家,也是个吟游诗人。我喜爱山川和河流,喜爱花草与风。」
「自由地在各个地方冒险,才是最适合我的成长方式。」
“他倒还真没骗我。”夜兰低喃。
也许——兴奋和恐惧,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至少他有向恐惧挥刀的勇气。
“来吧!鸣苏!银!”
巴掌大的小黑龙出现在苏铭的肩上,展翅腾空成为遮天蔽日的魔龙。
浑身闪烁淡蓝光泽的小白狼在苏铭的呼唤下身形迎风暴涨,化作身躯庞大的冰霜银狼。
一年多的不断刷级,两只原本的小宠物也逐渐成长到了可以与苏铭并肩作战的地步。
漆黑的龙炎与晶莹的冰爪,还有各色元素光芒在石门之后的空间不断闪耀,直到体力耗竭苏铭才遍体鳞伤地从石门之中出来。
只是眼中的光芒却是没有熄灭。
——多好的一个练级圣地啊!
就在这待着吧,待个一年半载的——真此间乐,不思璃月也。
对于冒险家而言,冒险的意义在于收获宝藏,可对于苏铭而言,冒险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宝箱。
石门合拢,可下一秒又重新开启。
是申鹤,此刻她正往石门处走。
“你不阻止她?小丫头的心理可是很脆弱的。”夜兰和遍体鳞伤的苏铭共同靠在趴着的银身上,别说这毛绒绒暖呼呼的还真舒服。
鸣苏重新恢复到巴掌大,兴奋地在地上蹦跶。
“我大概能猜到申鹤会面临什么。”苏铭回答,“她只是不通人情,又不是傻,她要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无非是留云借风真君、理水叠山真君死在眼前,仙家洞府被毁灭之类的场景,又或者是年少时的山洞和恶灵——
狰狞可怖的黑色「仙灵」被父亲召唤到山洞内,它血红的眼睛里只有申鹤鲜活的生命。
那是申鹤的噩梦,是必须戴着红绳束魂才能避免的恐怖回忆,可现在却是逼真地出现在了申鹤的面前。
“现在的我已经不怕你了。”
申鹤说着,解下束发的红绳,一头银发飘散。
淡蓝色的眼瞳逐渐染上血红,孤煞的杀心和兽性于此刻释放。
沉眠在申鹤命中的凶煞、血性与不屈,都在那一刻齐齐爆发出来。
那些力量犹如目不能视的盾,无法看清的剑,武装起了女孩娇弱的身躯。
它们赐给她力量,为她安上獠牙,准许她向面前的低贱魔物发起攻击,誓要将它撕碎,来证明她才是黑暗中最暴戾的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