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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因为渣爹一句话炸开了锅,嘈杂万分,比起早市的菜摊子都要热闹。
梁崇月跪在原地,适时的向后看去,满朝文武百官几乎都跪下了,只有外祖父和大舅舅还站在她身后。
外祖父见她回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坚定眼神,大舅舅往边上站了站,正好能挡住她看过去的大半视线,好叫她能少看一些无耻之人。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个浅笑,目光大致扫视了一下朝堂上的情况。
虽然基本都跪下了,可开口上谏的除了谏院的人以外,只有一半的人,剩下那些跪下之后就像是沉默的npc,一句话不说,手里的笏板倒是都捏的死死的,好像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梁崇月收回视线,心里基本了然。
开口的几乎都已经站队了,大多数都是大哥的人。
只跪下,不曾开口的,都是向家九部中人,都是聪明人。
渣爹多疑,昨日大哥二哥进宫之后,被齐德元送回去的消息估计已经在京城各家大人府中传遍了。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昨日宫里都发生了什么,可能够被齐德元亲自送回去,而且一回去就禁足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时候若是谁站出来支持她,她怕是会被渣爹猜忌的更深。
好不容易昨日糊弄过渣爹,这个时候空亏一溃就太亏了。
在渣爹手底下干活,就得给他一种,自己是孤臣的感觉。
朝堂之中,无人支持,无人帮衬,只能依靠他才能让他放心。
她也不急,国库是渣爹硬塞到自己手上的,这些人再闹也没有用。
他们看不上她的女子身份,殊不知,渣爹把国库交到她手上就是看中她女子的身份不好成事,捧的再高,只要渣爹一撒手,她就得摔下来。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等她出宫之后,去大哥府上转悠一圈,这些人的嘴就有要闭上了。
届时,现在叫的最凶的,到时候就越是安静如鸡,指不定还会在朝堂上,当着渣爹的面恭维她几句。
梁崇月已经将这些人的嘴脸都记下来了,一个个都看不上是个女人,等着吧,下了朝,她就去渣爹面前打小报告。
喜欢战队,就战死在大哥麾下,一步都别想跑了。
梁崇月跪在金砖上,目光赤忱的望向渣爹。
反正有的是人急,她越是沉得住气,越是显得这些人心思不纯。
梁湛也不想再看这些老东西争辩,不是老大就是老二的人,老三刚刚回京就不安分,他这些日子也是有些疲惫了。
“朕心意已决,退朝吧。”
梁崇月离龙椅最近,听到渣爹声音,看见渣爹脸上的疲惫。
到底是宠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若是他能早点想开把皇位传给她,也就不必这么操劳了。
什么大哥二哥三哥,谁不听话就关到黑武卫的地牢里去,关个十七八年,再放出来就老实了。
“儿臣恭送父皇。”
梁崇月正好也没起身,就是再多磕一个的事,渣爹走了,她也就能赶紧离开这个又吵又臭的地方了。
梁湛从龙椅上起身,正准备离开,就听底下一声暴喝:
“陛下!”
梁崇月刚刚起身,就听到这熟悉的大嗓门。
不必回头,她都知道是谁,谏院的谏议大夫范无病,从前她第一次被渣爹带着上朝时,他跪在养心殿门外三天三夜,只求渣爹能不再带着她上朝。
口口声声说着礼法、制度,和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不过渣爹能做到一代名君,他的心思一向是臣子们左右不了的。
范无病在养心殿外跪了三天,渣爹就连着带她上了一个月的朝。
每天就是那些个翻来覆去的事情,她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她原本每日还能睡到辰时再起,那一个月,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她出门的时候,鸡才刚叫。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欣赏范无病这样敢直言不讳的大臣,时日长了,她才明白。
自从她开始上朝之后,这老不死的上朝只有一件事,就是参她。
不愧是进士出身,每天早上,她困的要死,范无病已经想好了新词来参她。
每天下了朝就去养心殿外跪着,跪到渣爹翻牌子入后宫,他才拖着跪麻了的腿,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
他俸禄不高,家底也薄,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只够在京城边上买一间小屋,一家十余口就挤在里面。
估计走到家里时,天都要黑透了,每日还要早起。
一天算下来睡不到几个时辰,这么高强度下,他还能在朝堂上,连着一个月不重样,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梁崇月抬头望向雕栏玉砌的房梁,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她才十岁吧。
她不是没有让系统查过这个范无病,没什么问题。
家世清贫,冀州乡下考了四次才考中进士的小举人,在冀州当地做了几年的官,渣爹一次偶尔微服私访,见到了他为了平民百姓,敢直言不讳的顶撞上司,眼看前途都没了,也要为人讨回公道。
渣爹一时欣赏,派人将人调到了谏院。
后来又因为太大胆,谁都敢参,在官场上几乎没有同僚敢与他为友,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哪里错的不合适,被他参上去。
原本一些在京中屡见不鲜,芝麻大小的事情,被他这么一参,参到皇上面前,小事也变成大事了。
梁崇月收起脸上的笑,有些无奈的看着已经一路冲到她边上的范无病,不知道今天他又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阻止渣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