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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舍无措的站在原地,这些年作为皇子的尊严逼着他掉头离开,可是出了这扇门,他又能去哪里。
天地广阔,竟无一处能让他安身立命。
燕舍苦笑一声,彻底扯下了身上最后一件里衣。
纯白的里衣褪下,露出里面各种青紫色的伤口,或许是因为太过羞耻,他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的厉害,营帐里的温度他还能受得住,并不觉得冷。
梁崇月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没想到瞧着是个弱鸡,练得倒是好看,就是不知道扛不扛揍,是不是个花架子。
梁崇月刚想着,就见那人双膝一软,跪在了她面前。
“我是个不幸之人,今日能得大小姐相救是我之幸,还望大小姐能留下我,我愿为大小姐马首是瞻。”
瞧着倒是说的真诚,眼底还有泪花闪烁,可这年头真的苦命之人早就死了,哪有命活到他这么大的。
梁崇月没有着急理会他,而是在回想着那些画本子里的大小姐善心大发的时候会说什么话。
“你说你是个不幸之人,可否同我仔细说来听听,这里毕竟是驻地,我也不能随意将你留下。”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还刻意放柔了声音,给人一种善良的错觉。
燕舍听她这么说,心中涌起点点希望的火焰,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希冀。
但嘴巴一张,想到自己注定与眼前人背离的出生,犹豫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我想同大小姐讲个故事,不知大小姐方不方便听我说。”
梁崇月强压下挑眉的欲望,朝着眼前人微微一笑,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燕舍长出一口气,将自己这些人不为人知的秘密稍加修改,对着身前人缓缓道来:
“在一个极鼎盛之家,有一个孩子在月圆夜出生了,可那一日原本应该大如圆盘的月亮在他出生后就消失不见了,一连半个月,月亮都不曾在出现过。”
“他原本受宠的母亲因此被父亲冷落,他们母子二人被赶到了柴房里,柴房阴冷,还有蛇鼠出没,他原本娇贵的母亲拖着刚生产完的身体将他一点点奶大。”
“后来他被家中族老看中才从柴房里出来,第一次见到外面的天地原来那么大,这世上除了木头和蛇鼠之外,还有别的东西。”
“他得了族老的看中,他的母亲又受到了父亲的喜爱,只是在柴房那几年时间里,磋磨了光阴,原本的绝色容颜不在,就连内里也亏损的厉害。”
“那孩子跟在族老身边用自己的极阴之体为族老豢养神蛇,只为了能让母亲在家中过的好些,直到不久前,他才在叔伯们谈话时听到母亲早已亡故的消息,才逃了出来。”
梁崇月沉默的听完了故事,和她从系统那接收到的消息相差无几,只是瞧着他这一身的伤,大大小小几乎全都是蛇咬的。
梁崇月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看热闹的系统,又用眼神示意的看了男孩一眼,希望系统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瞧着系统眨巴着个绿豆眼,一愣一愣的看着她,梁崇月无语凝噎,直接用通信将需求传递给系统:
“去给我查那个极阴之体是个什么东西,还有北境的神蛇是什么?”
系统接收到宿主命令,立马开始查找起来,看着它无暇再看热闹了,梁崇月才将目光重新落回男孩身上。
燕舍见自己已经将故事讲完,这位大小姐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刚才对他展露出的那点同情不过是为了套话的故意为之。
梁崇月不是没有瞧见那小孩眼底的落寞,莫名想起了祁聿,祁聿是个真可怜的,这个就不确定了。
“你就是那小孩,所以你是大越、狼瓦还是北境来的小少爷?”
梁崇月现在不忙还有时间和他聊几句废话,她问话的时候双眼一直在盯着那小孩的眼睛看,像是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他的心中所想。
“我不喜欢撒谎的小孩,你最好想好再说。”
燕舍嘴巴刚张开就听到了这句话,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深吸一口气,悠悠出声:
“对,我就是那个小孩,不过我不是什么小少爷,我只是个没了母亲的孩子。”
梁崇月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颤抖,听得出来他在害怕。
“我是北境来的,我叫燕舍,你可愿意收了我?”
燕舍最后三个字说的很慢,说完之后脸色红了又白,跪在那里的身体也因为受冷泛起了粉。
“宿主,查到了,他还真的叫燕舍,资料发你了哈。”
梁崇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子上,朝着燕舍开口道:
“起来吧,衣服穿好,来喝杯热茶驱寒。”
燕舍跪在那里,双眼紧闭,在听到这位大小姐说的话后,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念头就是不敢相信。
睁眼瞧着这位大小姐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本书在看,丝毫不在意他是北境人的样子。
燕舍有些不确定的起身,将刚脱下的衣服穿好,踌躇的走到了大小姐对面坐下,端起那杯热茶抿了一小口,热水下肚,身上好像真的暖和起来了。
梁崇月眼睛的余光在关注着燕舍的一举一动,还能分心看他的资料。
关于燕舍的资料确实稀少,不知道系统从哪里东拼西凑给她凑出来一页纸,其中一大半还是有关极阴之体和神蛇的信息。
这燕舍像是一个忽然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只有寥寥几笔记录了他的前半生。
确实不幸,出生在皇家,确是所谓的不祥之人,被北境老皇帝带走之后也只是每天和蛇生活在看不见阳光的地下,放血给老皇帝养蛇。
什么极阴之体就是阴时阴历所生下的孩子,再加上消失的月亮,他刚出生就沦为了太子后院里的牺牲品。
还有那什么神蛇,梁崇月都懒得多看一眼那张图片,不知道北境那个老皇帝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从哪弄了条森蚺当神蛇供奉着。
梁崇月把手里册子合上,随意的丢到一旁,静坐在椅子上,盯着燕舍的脸看。
看不见太阳就是白,尤其是她营帐里的蜡烛一照,显得更加白了,梁崇月想到资料上显示这人才十七岁,还没加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