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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怀揣着最后一丝希冀,谢洄年听见自己声音声音艰涩地问,“不能再坚持一下下吗?”
陆早早牵起嘴角笑了笑,那种很淡的笑音落入谢洄年的耳朵中,像是有些无奈的,又像是有些释然的,但是谢洄年却知道里面饱含了无处释放又压抑的痛苦。
“你不相信我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请短暂地再信任我一会儿。”
“我相信你能的,可是谢洄年,是我不能。”
要求一个在不久之后,一定会再次经历死亡的人再去接受本就不可能的爱实在太残忍了,而且对对方来说也实在算不上公平。
“你其实有你自己的路要走,那条路就是我永远无法涉足的,你无需为我付出什么,无需为我牺牲什么,你只要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就好了。”
“就趁现在,什么都来得及的时候,去过你本就应该过的人生吧。”
无需付出什么?
无需牺牲什么?
不可能的。
“已经晚了。”
谢洄年猝不及防把头从陆早早的肩膀上抬起头,直直地、动也不动地看着她,语气幽深发冷地说,一张脸被月亮的光和院子中间不甚明晰的路灯照着,一半隐匿在黑暗里。
他过去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收敛起自己的脾气,阴暗偏执的性格,总是想要在陆早早面前展露自己风光霁月、还算温煦平和的那一面,因为怕会吓着陆早早。
他希望现在的自己跟上一辈子陆早早认知里面的自己是永远保持一致的。
只有偶尔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
但是现在却完全不能够。
那些分外阴暗极端的东西全部争先恐后地从谢洄年心里冒出来,像是粘稠黑暗的一层墨水,咕噜噜地沸腾着,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止息,反而因为心底这团火而越烧越旺。
他这辈子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注定是跟陆早早捆绑在一起的,他就是陆早早的一部分,他的骨头里面就刻着陆早早的名字,一笔一划,艰涩用力地写上去的。
他残缺的双腿、向苍天诚心许过的愿望、留给陆早早数不清的金钱、硕大的种满鲜花的庄园、被锁起来的画和亲手打造的戒指通通都可以为他作证,开弓没有回头箭。
更何况他压根就不想回头,他是费劲了力气才走到这里的。
他想自己绝对不可能会放手的,就算痛苦难耐、烈火焚天也要抓着,不死不休。
他绝对、绝对不会放手。
“什么意思?”
“我说,已经晚了,陆早早。”谢洄年压低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像是魔鬼的呓语,轻缓又不容抗拒,“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我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成的。”
“我尊重你的一切想法,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我认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的。”
他的爱就是这样的,根本不是放手、宽容、无私、大方,是无穷无尽的欲望和贪恋。
本来以为陆早早大概又会说出一番劝告他的话语,会震惊、会不解、会抵触,会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这些谢洄年想象中的反应全都没有出现。
陆早早仍旧是平和温柔的,静静地看着谢洄年,甚至又笑了笑,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说,“那好吧,我也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对这样的反应有些措手不及,谢洄年心里的惶恐和不安一寸又一寸地蔓延开来,最后占据了他整个心底,他一时怔愣,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