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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是以满腔热血灌注革命,以赤子之心救国济民,如星星之火照亮大地。漫长的岁月中,张信广早已经不记得年少时的理想了。
或许是成为一个科学家,又或者是成为一个医生救死扶伤?
这些并不重要,张信广只知道,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信念就一直都是在想着为人民办实事,为人民做好事。
有人跟他说,理想主义的光辉已经黯淡,人类不再抱着崇高的理想,想要摘下天上的星星。一切都已经趋于平淡。在核大战前的时代,他是孤独的,也是痛苦的。
2100年,是一个新的百年,在共产主义这条路上,华夏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案例、历史可以帮助华夏参考接下去的路该如何去走。
华夏面临的,是一个个前人从来没有面对过的问题。
比如腐败,它是任何一个发展到一定程度的社会必然会出现的问题,一个国家的上升期往往也是腐败的上升期。国家最鼎盛时,往往也是腐败最鼎盛时。
但在历史上腐败必然导致国家衰落。可,由于生产力的发展,它掩盖了这一切。
由于某些原因,22世纪的社会禁止任何人传播任何“负面”的事情,在这样“海晏河清”的氛围中,普罗大众沉浸于天朝大国的美梦里,什么都不知道。
而这一切,张信广都是看在眼里的。所谓站得高,看得远,说的就是如此。
权与利的交换从台上转换为台下,四代五代把持朝纲,为了向泛亚成员展示自己的先进性而划定的沪杭特区,口口声声喊着解放美利坚而进行的战争
就算没有这场核战争,张信广也认为,泛亚到了下滑期的时候了。
300年的历史周期,美利坚没有打破,所谓的美加联合,在2035年建立了一场内战后,其上层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一批利益集团了。
就像西班牙不再是16世纪的那个西班牙,大不列颠也不是19世纪的那个日不落。
同样,华夏现有的政治体系,也不可能走出历史周期。历经160年,进入最鼎盛的时期,而后便是漫长的衰落期。
或许很多人意识不到这一点,但张信广能感受到。就如唐朝有289年历史,唐玄宗逝世的时候,唐朝已经进入了一个急转直下的衰落期。
而那时,距离唐朝灭亡还有145年。
或许是时间还很长,也或许是累了,张信广原本不想再管这些事情,自己都60岁了,谁还管身后洪水滔天呢?可核大战的到来,让他改变了主意。
就如历史上的张居正一样,他想通过改革的方式,祛除病灶,给自己亲爱的祖国多延续一段繁荣的时候。
不过,面对他说的这些事情,林少瑾却是有不同的看法。或许是因为来自于2020年的缘故,林少瑾对于张信广所说的事情几乎是一点就通。
同样的事情,如果讲给22世纪生活的人,或许还要花上更漫长的时间去举证,去辩论。
对于如何让国家重新迈入一个新的高度这事,林少瑾认为,张信广的方式是治标不治本,唯有改天换地的方式,才能真正地根治这样的问题。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想办这事至少再等个150年吧,不过核战却是让这一历史进程提前了。而且与普通的历史周期不同的是,核战或许可以让新秩序进行的更彻底一些。
大明赶走了元廷,却赶不走吸血的官绅。1912年推翻了清廷,却未能彻底铲除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在中国的统治基础。
哪怕是共和国建立,仅仅不到十年,伟人就发出了“人民胜利今何在”的感叹。
对付那些上层官僚和其背后的利益纽带与关系体系,或许真的就只有用核弹进行肉体消灭才能解决的干干净净。至少如今的废土上是这么一回事。
门阀们嗤笑读书人,我几代人的积累,就凭你十年寒窗就可动摇吗?于是,就有了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又或者是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核弹这玩意,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是,核弹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所以,林少瑾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期,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以后或许再很难等到这样的机会了。毕竟全世界都进行一次大洗牌,这可不容易办到。
看着林少瑾那炽热而明亮的眼睛,张信广仿佛看见了那里面燃烧着一种对理想世界的热忱和追求。如果说现实主义者是黑夜里的踽踽独行,理想主义者就是演讲台上的傲骨铮铮。
——理想主义者永远站在最亮处。时机到了!世界的大潮来了!
“哈哈哈哈。”见此,张信广不由得大笑几声,随后回应着林少瑾目光说道,“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两人四目相对,这一刻,是扎根现实的理想主义与拥有理想的现实主义的碰撞,如星辰一般璀璨,却又像深海般沉静。
再不需要多言一句,林少瑾已经知道,张信广此时此刻已经加入了自己这一边了。早晨虽然已经过去,而珍惜黄昏却为时不晚,这是张信广所表达的意愿。
“没想到,我这个年龄,还会被人说动。”张信广又感叹了一句,“原本我以为,我早就不会再牵扯这些东西了,这是年轻人才会去干的事情。”
林少瑾的政治主张天真吗?至少在那些老古董看来,是天真到可以嗤笑的地步的。不过,他又可以说不天真,因为这种主张,在近千年的时间里,也就出现了这么一次窗口期。
错过这一次,下次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所以,张信广觉得,既然世界又年轻了一把,自己又何妨不年轻一回呢?
“心若年轻,岁月不老。”林少瑾打趣道,“此时此刻,我想,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那就是,我们将来所要做的事情,或许将写在人类的历史上。”
“也许吧,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有很多要学的呢。”张信广淡然回道。
“嗯?”林少瑾疑惑,“学什么?我不是不参与那个体系”
“不是那个,是其他的。”张信广笑着说道,“火种计划你都明白了吗?泛亚的格局你都清楚吗?世界的变动你真的都了解了吗?
还有,虽说那些权谋术你没什么学习的必要,但就你这学习力来说,多学点应该也没什么吧?”
“感谢您抬爱咯。”林少瑾内心吐槽了一句,随后说道,“火种计划,泛亚格局这些其实我已经了解很多了。”
“哦?让我想想,无非就是俞知国、岁浩龙、陈剑飞这些人告诉你的吧?”
“是啊。”林少瑾下意识点着头,忽然感觉有啥不对劲,岁浩龙又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不过这好像也不重要,可能是俞知国的某个下属吧,林少瑾如此想着。
“他们就是一群丘八,懂个屁。”张信广毫不掩饰自己态度,随后挺直了身板摸向会议桌的平板打开了几个文件递给了林少瑾,“多看,多学。
那几个人是不是说,火种计划是牺牲大部分人来保全一部分人,或者说什么,火种计划是另一种程度的军事保全计划?实际上这些调调都是以偏概全。”
林少瑾一边听着张信广的话一边打开平板查看,这份资料中,详细介绍了整个泛亚的所有关于火种计划的避难所规划和布局。
其中最让林少瑾感到意外的是,沪杭一带的火种计划,竟然原本是8个特级避难所。所谓沪杭经济特区,也就是经济制度规划为特别地区,行政上还是归属于其本省管辖。
所以,当火种计划批下来的时候,谁先建,谁后建,就成了个问题。最后扯了好几年的皮,才最终拍板,一起建,一个地区先建一个。
“开眼了吧?”张信广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打断了林少瑾的沉思,“这份计划原本的复杂程度还是超乎你想象吧,喜马拉雅山修电梯的活知道不,咱一开始想干的,就是类似这样的活。
初版计划中,我们还打算用深度100m左右的光缆将各个避难所贯通,但考虑到核战最多影响2-3天的信道,就没有采纳这一条建议。
现在看来,貌似还是有点用的。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再坚持坚持。”
“那时候正当战争期间,坚持也没什么用吧?一切都是要考虑到资源的消耗的。”林少瑾回道。
“说的倒也是,我这都纯属马后炮了。”张信广点点头,随后指着资料继续说道,“华北,西南,西北,三个地区。华北为战后首都,西南为陪都,西北为辅都。
华北沦陷,西南就为首都,西南沦陷,西北就为首都。这样的行政部署,可以应对一切不利局面。泛亚的敌人总不可能同时从三个方向一起来吧。”
“可这样岂不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肉终究是烂在锅里,不是么?”张信广摆摆手,不在意地说着,“咱们继续,我还是主要先跟你说说沪杭的情况吧,你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