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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无奈,想着今天是碰到硬茬了,只好让人去将所有的姑娘都叫出来。
她今天也是倒霉,那会儿有个姑娘送来了一个绝色美人,没要收卖这姑娘的银子不说,反倒还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好生“照顾”这位绝色美人。
本以为是捡到了大便宜,没成想是遭遇到了大麻烦。
她暗骂自己蠢,这种一看就是豪门大户后宅争斗,把迷惑主君的侍妾送了过来。
她就不应该掺和,不应该贪图这些钱财,若是将人打发到其他的奴窑去,她这里也不会被砸的稀巴烂,今日连自己这条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
裴景诏的刀又近了几分,芸娘的脖子上传来阵阵痛感,已经有血流了出来,她惊慌地喊:“快,让姑娘们快点都出来,尤其是今天新送过来的那几个,快把人都带过来!”
“别磨磨蹭蹭的!”
一时间,不管是闲着的忙着招呼客人进来的姑娘,还是正在床上接客的姑娘们,都被拉了出来。
顿时,数十个房间里的欢好被迫中断,传出男人咒骂的声音。
裴景诏嫌他们的动作太慢,他知道在这种地方,耽搁的越久对春荷越是不利,他简直不敢想后面会发生什么。
裴景诏提着刀就要下地下亲自去找,云生想要阻止:“小侯爷,不可,里面脏!”
“属下去!”
云生听说过奴窑的一些事情,下层的奴窑是最脏的地方,里面的女子多半是得了花柳病的,只有不爱惜自己性命,或者是欲望上头又实在没银子的最低等的人才会去下层寻乐子。
裴景诏是堂堂侯府的小侯爷,怎么可以去那么腌臜肮脏的地方?!
云生能够想到,他会在底下看到什么,大步过去想要拦住裴景诏。
可裴景诏的动作更快,说话间已经跨过好几层台阶到了最下面,一脚踹开虚掩着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很是震惊。
低矮的过道上,只有墙上的烛光散发出微弱的火苗,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那烛光摇曳,如同鬼火般诡异。
他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
一个个狭小、阴暗、潮湿、密闭的空间,彼此紧挨着,像是无数个小盒子,这些房间彼此紧挨着,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迷宫”,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绝望。
透过门上的小窗似乎能看到男女在一起不分彼此,呻吟声和怒骂声从无数个小房间里面传出来,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噪音。
看到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裴景诏的心被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紧紧包裹。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悲痛。
“一群畜生!”
裴景诏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加快脚步,逐一查看每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沉闷旖旎的气息。
他一间一间地找,急切用力地踹开一间又一间房门,他不顾男人的咒骂声和女子的尖叫声,喊着春荷的名字:“春荷!”
角落里昏暗的房间,春荷听到了裴景诏的声音,唇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颤声喊道:“小侯爷……”
春荷脸色发白,气若游丝,身上满是被鞭打的红痕,腰上和大腿上更是有两处利刃刺伤的血淋淋的口子。
她紧紧地攥着剪刀,爬到门口用尽浑身的力气拍打被锁上的房门,裴景诏听到动静跑到里面用力撞开房门。
房门被撞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把剪刀的春荷,还有角落里奄奄一息的黑瘦男人,出乎意料的,那男人看着春荷的目光里满是惊恐,身上也是血淋淋的。
“小侯爷……”
春荷喜极而泣,看到裴景诏来了,才敢哭,心里的委屈全都释放了出来。
她猛地丢掉了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剪刀,她尝试着站起身,想要不顾一切地扑进裴景诏那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可刚走出一步,小腿和脚踝上传来一阵钝痛,她膝盖一软跪在了裴景诏的面前。
裴景诏见状,连忙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稳稳地将春荷接住抱起,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看着她这个样子,裴景诏的心中一紧,语气心疼沉重:“怎么伤的这么重?”
春荷感受着裴景诏胸膛传来的温度,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是这她无数次梦寐以求的安宁与庇护。
她浑身发抖,泪水打湿他胸口上的衣襟,冰冰凉凉的。
春荷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充满了无尽的依赖与信任:“小侯爷,你来了,真好,我就知道,我的英雄一定会来救我的……”
说完,春荷再也支撑不住,浑身无力地晕了过去。
裴景诏紧紧地抱着她,摸着她的头和后背安抚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裴景诏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盖在春荷的身上,抱着她快步往外面走。
云生捡起地上的刀,环顾四周观察了片刻后,快走两步跟上裴景诏。
裴景诏一边走一一边问云生:“可看出什么来了?”
“小侯爷,从那小隔间的摆设、床具、地上掉落的剪刀,以及那黑手男人身上的伤来看,春荷姑娘应是当时死活不从,抓起烛台上剪烛花的剪刀捅了那男人,被那人躲过去了,然后,那男人就是对她一阵毒打……”
裴景诏眉头紧锁:“打的这么严重,动静肯定闹的极大,为何没人拦着?”
云生叹气:“这里的女子都是被人抛弃的最下等的人,死伤是常事,而且,来这里的除了伙夫、倒夜香的奴才,还有些亡命之徒,没人会平白插手惹祸上身的。”
裴景诏听说过奴窑,但毕竟没有来过,对这里面的门道也不了解,听云生这么一说,更觉得这地方荒唐透顶。
云生继续说:“春荷姑娘受的伤很重,那人也没落到什么便宜,身上又好几处被剪刀刺伤的伤口,争斗之中,那人的……命根子不知怎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