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诡夜【1 / 1】

妙麟满头黑线，按住云清雪的腿道：&34;敢问神仙姐姐，你从小到大，都是先洗脚后洗脸的么？&34;

云清雪呀地一声反应过来，又是吃吃一笑：&34;忘啦！光想着脚脏啦！&34;

&34;大姐，你腿上有伤，咱斯文点，慢慢洗，行么？&34;

云清雪笑看妙麟一眼，甩了甩头发，像一只得意的小鸟。

洗过了脸，云清雪容光焕发，弯下腰去解鞋袜。

&34;够不着——&34;云清雪嘟起了嘴巴，&34;你帮我洗吧！&34;

妙麟：&34;……&34;

&34;水温正好。&34;云清雪道，轻轻合上了双目，享受这惬意的时光。

月光穿过小窗，映照在云清雪的脚丫上，如雪似藕，妙麟心中一片宁静，就如天边的素月。

接下来的日子悠然平静，倒也有滋有味，妙麟每天在后山砍柴，然后回藏经阁读书，此时云清雪的腿伤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缓慢行走，陪妙麟一起砍柴了。

好在藏经阁禁制森严，寻常僧人没有法令根本不得进入。偶尔老僧妙庆或悟道来到，云清雪早已灵巧地躲了起来。

藏经阁内经书种类繁多，经、法、律、论、不下几百余种，对于经文之类，妙麟一见就头大，倒是对那些武道功法却是很感兴趣，便只挑这一类的去读，看得也颇为有趣。

而云清雪对于功法之类并不感冒，专捡一些繁缛的经书捧读，时而欢喜时而忧愁，貌似成熟了许多。

&34;佛祖割肉喂鹰，那是什么境界？&34;她问妙麟。

妙麟打着哈欠道：&34;傻不拉叽的境界。&34;

&34;不许你亵渎佛祖！&34;云清雪怒目而视，&34;佛祖的菩提心，岂是你能窥见的？&34;

近几日天气一直阴沉，斜雨飘飞，更裹挟着冰凉的雪花，僧人们皆加厚了僧衣。

云清雪身上衣衫本来就单薄，妙麟找来了一件小号僧衣，云清雪嘴巴噘起老高，嫌弃僧衣难看。又实在抗不过寒冷，便扒下妙麟的僧衣穿在身上，才又露出笑容。

白天砍柴，夜晚读书，云清雪腿伤虽未痊愈，但能陪着妙麟一起砍柴，两点一线的生活倒也轻松自在。

&34;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小麟麟，你刚刚砍了三千大千世界！&34;

&34;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34;妙麟垂下柴刀，擦一把汗道，&34;这些树木终究要归于尘埃，莫不如燃烧自己温暖众僧。况且师兄有命，我总不能空手而归吧？&34;

&34;菩提无花，莲台亦无芽，小麟麟加油！&34;

云清雪挥了挥小拳头，坐在地上看天，&34;怎么总是不见太阳？这几天天气太差了！&34;

&34;心若有禅，处处皆禅，坐亦禅，行亦禅。小雪雪你干嘛总盯着天气？&34;

云清雪嘟起了嘴：&34;总是阴天下雨的，不好玩嘛——&34;

妙麟扔了柴刀在云清雪身旁坐下：&34;小僧在想，一会儿要不要捉只兔子打牙祭？&34;

云清雪眼睛亮起，拍手雀跃：&34;好啊好啊，这个可以有！&34;

妙麟枕着双手看天：&34;馋嘴的小仙女……&34;

云清雪轻哼一声，与妙麟并肩躺下，小手指向天空：&34;那朵云像老鹰，那朵云像雪峰，那朵云像你的小光头——哎呀，你干嘛揪我头发！&34;

妙麟嘻嘻一笑，抓住云清雪的头发嗅了起来。

&34;哎呦，小雪雪你别抓我咯吱窝……&34;

二人齐笑出声，这种出于青春本性的欢乐，发自心底，纯粹且自然，与邪魅无关。

……

云幕低垂，交织碰撞，雨雪愈发的密集，天色更加晦暗。妙麟依旧挥刀砍柴，云清雪将柴火捡起收集，脸上满是会心的微笑。

九龙寺内，老僧妙庆手拈佛珠立在回廊下，眼望青暝的天空，神色讶然。

九龙峰上，惊风怒号，光影陆离，一记尖锐悠远的鸟鸣响彻天地。

这一刻，妙庆与悟禅、悟道三位老僧皆目露疑惑，心绪不宁。

黄昏过后，最后一点微光完全熄灭，云层中滴落大片的水珠雪片，北风狂肆犹如天神之怒。

&34;小鱼儿？&34;

妙麟揉揉酸涩的脖颈，举目四望，却寻不见人。

&34;小鱼儿，小雪雪，别玩了，你在哪里？&34;

喊了几声，却得不到回答。此时夜静更深，窗棂沙沙作响，树影婆娑，一条硕大的影子投射到楼板上，阴森恐怖。

妙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快步出了藏经阁。

只见到处都是阴霾的夜色，天上雪雨飘飞。

猛然抬头，一个小小的人儿正沿着雪峰向上攀爬， 妙麟看得满脸的迷茫，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这丫头爬上雪峰这是闹哪样？

&34;小雪，你干嘛？还不快下来！&34;

云清雪闻声俯身下望，冲妙麟招了招手道：&34;麟麟，是小白！小白在上面！&34;

小白回来了

妙麟惊喜交加，当下也毫不犹豫，手脚并用跟着云清雪向上奔去。

&34;雪儿，你等等我！&34;

云清雪嘻嘻一笑，对着妙麟吐了吐舌：&34;小笨蛋，快点跟上！我怕小白又跑丢了！&34;

结果爬了没一会儿，就听到左侧传来一阵奇异的 响动，冰雪簌簌滚落，淋了他满头满脸。妙麟擦了一把小光头定睛瞧去，只见一头巨大的白猿尾随而至，很快就超越了自己，正是之前见到的那头白毛老猿！

那老猿速度稍稍放缓，冲妙麟呲了呲牙，而后两只大爪扒住雪壁，瞬间就窜出去几丈之远。

妙麟瞬间呆住，搞不懂这头老猿由何而来，它爬上雪峰做什么？

呆滞片刻，不敢再耽搁，咬着牙奋力向上追去。

清凛的夜色中雪雨交织，两人一猿攀爬在雪峰之上，渐行渐远，厚重的云层深处噼啪作响，俨然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果然片刻之后，就听到云清雪的惊叫之声，那头白毛老猿已经越过了云清雪，接着便消失不见。

妙麟担心云清雪受到伤害，用力提气向上猛窜，很快便追了上来，二人手牵着手同时登上雪峰。

乍一登顶，狂风裹挟着雪雨扑面而来，云清雪站立不稳几乎跌下雪峰，妙麟急忙伸手相搀。

二人稳住身体大口喘息，抬眼望去，只有茫茫雪色，和一头白毛老猿，根本不见小白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