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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三省面积辽阔,高铁覆盖率不太够,去许多地方只有绿皮车。
节目组包下了两节卧铺车厢,嘉宾们吃了饭做完游戏,都早早回到各自的位置睡觉,原因无他:
和上半季的节奏类似,这次的极光之旅才刚开始,导演就没打算给他们好日子过。
下了火车第一站就是直接进山,跟着护林员体验一天工作日常。冰天雪地里徒步越野,大部分嘉宾都还是第一次,谁都不想一上来就掉链子被网友狂嘲。
咔哒咔哒的铁轨声听了十多个小时,等到温晚凝从上铺迷迷糊糊拉开窗帘,高楼林立的大城市景观已经离开了很远,视野尽头的远山连绵覆雪,天地一片纯白。
路上的床位很好分,隔间男嘉宾一间,隔壁就是女嘉宾们。
温晚凝起得早,捧着小洗漱包回来才过六点,过道里除了摄像小哥还没个人影。
凌野在两节车厢连接处和她远远打了个招呼,隔了一会提着保温包过来,在过道的小桌板上,一样一样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不是昨晚那种统一发的火车盒饭,更像是从早市随便一家摊位打包回来的:粘豆包,煮玉米,分成几袋的发面包子蓬松喧软,一个有她大半张脸大,腾腾地冒着热乎气。
晨光熹微,男人端正的俊脸被窗外反射的雪光映得白了些,原本冷峻的线条柔和不少。
温晚凝从旁边坐着,为这种时空穿越的感觉有些发愣,顺嘴问他,“节目组准备的?”
要不是知道经停站极少,每站也就停个五六分钟,她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他自己去买的了。
凌野没应她,把保温袋里剩下的汤汤水水摆出来。
温晚凝是坚定的甜豆花派,当年来这边待了那么久,口味也完全没被收买。
凌野似乎还记得这件事,没怎么犹豫,长指翻出塑料袋里的大碴粥,和勺子一起往她这边一推,“旁边有白糖可以放。”
“包子帮你看了,有酸菜馅儿,要是你还喜欢的话。”
温晚凝伸手接碗,脱口而出,“喜欢啊。”
她话音刚落。
凌野就很轻地笑了笑。
视线微垂着落在她脸上,看过来的眼睫漆黑,被亮光浸得冰雪消融,明晃晃的。
温晚凝被他看得颊边发热,才觉出哪里怪怪的,连忙为自己找补,“这两年在南方吃不到,想还是想的,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记忆里的味道了。”
其实细想起来。
她和凌野最开始变得亲密的契机,除了那场差点让她丢了命的意外溺水,全都是这些一日三餐的小事。
和在大城市赶通告的日子不同,当年跟着麦礼文封闭在东北山区拍戏,是真正的要什么没什么,剧组在镇上的小饭店定了盒饭,吃腻了就只能啃超市面包。
凌野两顿正餐和道具组的师傅们一起,晚上回叔叔家住。
温晚凝随口夸了句凌野手里拎的包子味道香,少年隔天便给她提了两大袋过来。
低着头认真给她介绍,这个是豆角猪肉,那个是青椒茄子,还有酱肉包、茴香猪肉包……
那时的温晚凝年纪还小,被鲜花掌声捧在高处久了,做什么事情都比现在随心许多,人也更张扬无畏。
都想尝,但又必须控制体重,就干脆拿勺子每个都挖一口,剩下的丢在一边。
有种酸菜馅儿里剁了炸得焦香的猪油渣,东北话叫油滋啦,她没见过多吃了两口,凌野便天天给她带,剩多少无所谓,他都会三两下帮忙解决。
节约像是刻入了少年的基因,温晚凝拦了几次,后面直接就懒得管了。
暗暗宽慰自己,有人帮忙吃剩饭,她也算逃开了浪费粮食的良心不安。
在这之后,偶尔她拍戏时,凌野也会来看。没什么存在感,就穿件黑棉服远远站在监视器一侧,无声无息,像棵落雪的小松树。
以至于温晚凝虽然在意在这小孩面前出丑,但还是经常就把有这么个人给忘了,那些趟在水塘里大哭的样子,在雪地里抱着包袱跑跑摔摔的样子,都被看了个遍。
某场哭戏卡了好几条,温晚凝脸冻得通红,泪痕都被寒风吹得火辣辣的,拍完了情绪还没收回来,脸上的泪还在继续淌,就在化妆师的小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鼻涕。
老长一条,晶莹剔透的碎冰冰。
她一边被自己逗得笑,一边莫名得意,回头刚想准备炫耀给旁人看,就对上了少年望向这边的视线,狠狠窘在原地,没法动弹。
事后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凌野笑。
其实也没什么嘲讽的意思,他的一双黑眼睛太干净,半点污秽都不沾。
温晚凝在那一瞬间都没太顾上去想她有多丢脸,只是很想告诉周芙,她这样经验老道的经纪人也可能会看走眼。
比如现在,凌野长开了会不会变成渣男系帅哥,她不清楚。
她唯一能确认的是,这张初见时就觉得纯的脸,笑起来……
好像真的,更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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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嘉宾们坐着传统的马拉雪橇进山。
本来许嘉树还嫌弃雪橇上放的东北大花被太土,不仅坚持不盖,还装作不经意地拉开一点羽绒服的拉链,就为了在镜头面前多展示两秒自己的下颌线。
等马车进了林场,透骨的冷风一刮,什么土不土的他都顾不上了,手从袖子里悄悄伸出两根,试图把旁边何赛的坐垫也拽过来堆上。
何塞掌心按得死紧,完全不给他面子,“哥们,我老家那边最低气温也十多度。”
“你要是非想多薅两块棉花,可以去问问凌野愿不愿意给,他是真抗冻。”
有凌野善意提醒,何塞早在刚下火车那会儿就冲进劳保店进了货,一身军大衣比当地人还像当地人。
一个何塞一个凌野,外貌焦虑一点都没有,显得他像个花枝招展的傻子。
见凌野连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许嘉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只能笑一笑,“……不用了,我倒也没有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