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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帝一统天下后,将天下,分成三十六个郡,其中,武关以外,是南阳郡,属楚国故地,在南阳郡以内,有一个地方,叫阳城县,县中有一个少年,他少有大志,只因家境贫困,不得不栖身在大户人家种地为生,他的名字叫陈胜,今年二十二岁。
这天下午,太阳即将落山,小伙伴们都在忙碌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只有陈胜半倚在土包上,看着蓝蓝的天空和白色的云彩,悠闲自得的哼着楚调,这时,一个叫马六的少年走过来,摸了摸陈胜的脑门,疑惑道:“看你闷闷不乐,是不是病了?”
陈胜被马六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好半晌,才冷笑道:“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说来听听。”马六也来了兴致,坐在陈胜身旁,陈胜看着坐下来的马六,略作沉思,叹道:“如今朝廷大兴土木,各地百姓都在思念故国,我也一样,希望楚国能够重新振兴,好让我驰骋疆场,大干一番。”
陈胜说完,轻拍马六肩膀,又道:“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窝在山中,终非大丈夫所为。”
马六听后,不禁大笑,调侃道:“陈胜,你疯了吧?我们是佃农,是给人打工赚钱的小人物,怎么可能上阵杀敌,而且,楚国早就没了,不可能在复兴了,你不要再做这样荒诞的梦了,好吗?”
陈胜被马六的话激怒,猛然起身,怒视马六,吼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说完,陈胜站在土坡最高点,仰头大吼:“我陈胜励志,一定要完成心中所愿,大干一番,宁死沙场,也不终老一生,我的朋友们,也会跟着我得到富贵,安享一生!”
吼完,陈胜感觉心中痛快了许多,这才拿起耙子,准备回去,却发现,数里外的山道中尘土大起,陈胜来了兴致,沿着土坡向远处跑去,匍匐在斜坡上,看向远方,在一处不起眼的山道中,浩浩荡荡的秦军,摆列着整齐的队伍,缓缓向南方行去。
为首一员大将,身穿银铠,手拿双锏,腰胯弯弓,威风凛凛,在他身后,百余名亲兵护卫在旁,一张纛旗迎风招展,上面赫朗朗写着屠字,这才是陈胜梦寐以求的目标,想着自己此时还在为人种地,陈胜又一次躺在了斜坡上,轻叹一声,自己何日才能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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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北面平定匈奴后,始皇帝在咸阳城大兴土木,兴建阿房宫,并大肆修筑皇陵,数以万计的囚徒,徭役被征调入都,其中,至少有两层的人死在路上,剩下能够活着抵达咸阳的,也会死在工地上。
但始皇帝并没有安于现状,在阿房宫兴建不到半年的时候,始皇帝又决定,对南蛮发动进攻,五月中旬,始皇帝终于在朝堂中统一思想,擢令五十万大军南下,命屠睢为主将,赵佗为副将,南下平蛮。
但由于兵源不足,始皇帝下令,囚徒,商旅和赘婿统统编入军队,充实人数,使得咸阳城内再次引起骚乱和恐慌,百姓遭此厄运,统统无处伸冤,家家妻离子散,咸阳城内哭喊声一片……
天下百姓,已到了水深火热之时,但远在东海的下邳县,却依然沉浸在平和之中,由于地方偏远,朝廷还无法在东海郡大肆征丁,此时下邳城左的一处宅子里,项梁与张良相对而坐,中间一张桌子,上面有两杯茶水,此时还冒着枭枭热气。
项梁此时已在下邳居住了半年之久,他已另一个身份,与张良一起收回了项家在下相的大部分财产,也正因如此,项梁欠下了张良一个大人情。
但自从项庄与张不疑摊牌之后,张家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事,项梁与张良的交情也在日益加深,明天,项梁就要启程,去吴会之地定居,张良今晚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酒宴,想要为项梁送信。
可此时,距离晚宴还有很长时间,项梁与张良便坐在一起,闲聊数语,打发时间,离别在即,二人的话也比往常多了些,此时,项梁端着茶杯,轻抿一口,叹道:“当日,项家落难,我心中绝望至极,若不是张良兄弟你仗义出手,恐怕项家此时,已各自散去了。”
说到这,项梁苦笑摇头,咸阳之行,让项梁尝尽了人情冷暖,世间沧桑,苦也吃了,泪也咽了,打掉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回想当年项伯逃亡之时,也不会比自己好到哪去,如此想着,项梁放下茶杯,拱手道谢:“这些年,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弟弟项伯,很难有一个安稳之地栖息。”
话说到这,张良抬手打断了项梁,摇头笑道:“我只是出些绵薄之力,项梁兄何必如此客套,而且……”
说到这,张良目光落到了项梁身后,项庄身上,掠须笑道:“而且……这次救你之人,并非是我,而是你的好侄子项庄,此子少有大志,智勇双全,是个人才,他日项家复兴,必在此人身上!”
听到张良夸赞项庄,项梁爽然大笑,这次咸阳之难,也让项梁看到了项庄英勇,睿智的一面,这个侄子,遗传了项家的祖风,但在张良面前,项梁还是要摆些姿态,乃摇手笑道:“庄儿岁数还小,他日,还要张良兄弟多多指点,调//教。”
张良听项梁如此说,不由笑道:“调//教到不用,只希望,项庄世侄能与我家不疑深交,我愿足矣。”
张良话音刚落,项庄慌忙起身,拱手笑道:“张伯父何必如此客气,我与不疑兄弟,一定手足相待。”
“我也愿意和项庄兄弟永结金兰。”张不疑拱手起身,与项庄击掌为誓,不久,屋内响起了众人的朗笑声,待笑声过后,项庄从项声手中接过偃日弓,恭敬的放在桌案上,笑道:“当日在张伯父这里借下此弓,今天,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张良略显不悦,埋怨道:“这把弓,我已送给世侄,你又何必如此?”
“张伯父此言差矣,宝弓配英雄,项庄此时还称不上英雄,何况,这是张家祖传下来的宝弓,请伯父务必收回!”项庄再次双手把弓箭向前推了推,张良凝视宝弓半响,只得摇头叹道:“好吧,这把弓我收回来,只希望日后,它能找到真正的主人。”
所有人都在暗暗叹息,尤其项羽,他能看出,这把弓是一把四石硬弓,很适合项庄使用,但项庄把弓箭还给张良,也是对的,男子汉大丈夫,坦坦荡荡,不随意收受别人任何好处,想到这,项羽伸手轻拍项庄肩膀。
屋内出现短暂的沉默,不久,张良干咳一声,看向儿子张不疑,笑道:“你把弓送回我书房挂上吧。”
张不疑略显迟疑,他很想把弓送给项庄,但他最终还是忍住没说,接过弓,向屋外走去,儿子离去不久,张良笑道:“秦国兴兵五十万南下平蛮,那里气候湿热,百兽杂居,是万恶之地,恐怕这次秦军战胜,也会损失惨重。”
项梁没曾想张良会提起秦国之事,只得笑道:“始皇帝大兴土木,民怨沸腾,此时,又兴兵南侵,恐怕关中之地难安啊!”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会意的大笑起来,张良又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秦国朝廷日渐昏庸,苛政严谨,百姓们深受其害,各地百姓已有复国之心,只是苦于无人主张,若此时有人高举义旗,振臂一呼,万夫响应,秦国还能久存吗?”
张良刻意挑起这段话,是想试探项梁今后的打算,但项梁却没有接张良的话茬,只叹息道:“可惜秦国国力尚强,无论任何人挑头,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败而亡!”
张良轻叹一声,看着项梁,疑惑道:“不知项梁兄日后有何打算?”
项梁此时已猜出张良心中的小九九,他不禁摇头苦笑,故意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无奈道:“下相之地,我们已不能久居,如张良兄弟你所知道的,我们准备举家迁往会稽,在那里定居,远离关中,兴许,可保无虞。”
项梁说的极为凄惨,张良却不由笑道:“项梁兄何必自暴自弃,我认为,江东之地,远离关中,又有大江之阻,是个富国兴邦的好地方!”
张良之言,与曹无咎当初的说法极为相似,而且,自己也曾如此想过,此时话已至此,项梁只得笑道:“我已年近四旬,恐怕此生已盼不到这一天的到来,只能寄希望在羽儿和庄儿这一代了。”
张良见项梁如此消极,心中略显不悦,却没有表露在脸上,此时已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笑道:“项梁兄不妨拭目以待,依我之见,不久之后,秦国必然大乱,那时,四方群起,六国将会复兴,天下汹汹,谁主沉浮,亦未可知。”
张良说到这,不由起身,此时他已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战场,继续说道:“项梁兄不妨在江东积聚实力,养精蓄锐,卧薪尝胆,静观天下时局,横跨长江,进可攻,退可守,何愁楚国不能再兴?”
项梁听后,鼓掌点头,张良对时势的分析,可谓透彻,话语中,项梁也听出了张良渴望复兴韩国的野心和报复,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了刚才那道鸿沟,说话也不用在拘束什么,短暂的沉默,项梁笑道:“日后,无论形势如何,你我之间,当互相帮助,共渡难关。”
张良抬起右手,笑道:“共渡难关!”
两人皆仰头大笑,这时,管家快步走入,来到张良身旁,向众人拱拱手,笑道:“酒宴已经好了,众位,可以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