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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一星期的安吉慢慢好起来,顾北生每天都会跟她视频,询问她的状况,叮嘱她按时吃药。除了他还有一人也是频频跟她联系,对她嘘寒问暖,那份热情远超顾北生对她的关心,他就是高越强,对于一同长大的安吉,有种失而复得的珍惜。
这是那个家里唯一对她倍加关心的人,虽然舅舅也打过一个电话,但那种程式化的问候让安吉生不出感动情愫,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为失忆造成,还是因为自己与他的关系本来就不亲密。
无论怎样,病好了总要回去看望一下惦记她的亲人,在高越强的催促下,这一天无可逃避的来临了。
高越强陪着她进屋,把她为老人选的礼物放在桌上,她再次踏入室内脑子里仍是一片茫然。看到她进来,沙发上坐着的一位老人站起来,情绪有些许激动,叫了一声她曾经的名字,“小绯”。
安吉愣愣地看着,身材高挑、瘦长,面目慈祥,头发有些花白,很有大学教授的儒雅气质,很显然这是她的教授舅舅。
随着她的视线移动,坐在沙发上的一位打扮时尚的女士也转过头,精致的妆容,漂亮的指甲,还有胸前佩戴的一个硕大的油黄蜜蜡,看着她的眼神中有种居高临下的傲然。
进屋前,安吉内心十分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些被她忘记的亲人,面对他们可能出现的抱头痛哭或是痛哭流涕,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现在,只一眼,她就平静了。原来是她想多了,对于她这个死而复生的人,她并没有她相像中那么重要。
舅舅过来拉住她的手,仔细地看她,一边连连点头,“是小绯,没错长大了离家快十年了,终于回来了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我难受极了现在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安吉任由他拉着,思绪却拐了一个弯,想着即使是分别十年的普通朋友,再次相见不应该有个拥抱吗?继而又想,也许是自己在国外待的时间太长了,有了国外的观念、习惯,国内还是秉承含蓄的东方模式。
舅舅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问了很多问题,可惜她因为失忆全部回答不上来,然后就陷入了可怕的尴尬,大家静静地坐着,只有电视里的新闻一条条刻板的播报。
“我可以去我房间看看吗?”安吉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太压抑了,让人喘不上气来。
“去吧,这是你的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舅舅轻声说,对安吉太过于平静的反应有些失望。
他说这话时,坐在旁边的舅妈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安吉站起来刚走两步,高越强也站起来,“我陪你吧。”
“不用了,你陪二老说说话吧。”舅舅那个词在嘴边滚了几滚,安吉终于还是没有喊出来。她还不太习惯。
再次来到地下室,安吉有了新发现,上次只注意门后的两个插销,这次她发现门正面安装了挂锁的东西,很古老的那种,人离开时可以从外面把门锁上,不让人进去。
无论是门背后的插销,还是门正面的挂锁,这东西在暗红的门上既难看又很不协调。进到屋内,秦姨把这里重新整理过,杂物已搬走,灰尘也打扫干净,看上去整洁了很多。环顾四周,安吉想这也许就是她以前居住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高越强端着一盘水果下来,安吉转头嫣然一笑,令他有一瞬间的仲怔。
“姑父、姑姑有些伤心,说你跟他们不亲了。”为了掩饰失态,高越强把水果放到书桌上。
“都怪我失忆了,所以应该尽快把忘掉的过去想起来才行,你给我讲讲吧。”安吉坐到稍远的琴凳上。
“好,”高越强靠在书桌旁,头顶就是那扇换气的小窗,“姑姑、姑父很喜欢你,虽然安然才是他们的的女儿,但对我们三个一视同仁,由于你从小聪明又勤奋,他们对你既严厉又疼爱。
你的性格有些孤僻,很少出去玩,做完作业就去自觉练琴,更可气的是你的功课还门门优秀,害得我和安然没少挨骂。你的自立能力很强,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你说女孩子手没劲,这样可以锻炼手指力量。”
“很令人讨厌对不对?”安吉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插了一句。
“什么?”
“既不活泼可爱,又孤傲冷漠,功课不用大人操心,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很讨厌,是吗?”
高越强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是啊,那时候我最想做的事,拉着你一起出去玩,这样就有了借口。可无论我怎样努力都不能吸引你出去,真快被你气死了。”
安吉被他的坦诚逗笑,又问,“我们三个的关系怎样?”
“还不错,可能你与安吉的年龄相距太近,经常会发生矛盾。比如会争相要粉色的小兔玩偶,而不要白色的那个,或者争着要草莓蛋糕,而不要巧克力的那个,如此种种,每天都要上演一遍。安然会哭着找姑姑告状,而你的靠山是姑父,所以家里每天都非常热闹。”
“你呢?你通常帮谁?”
这个普通的问题让高越强有些意外,心念一动看向安吉眼睛,那里清澈澄明,看不出有何深意,“当然是帮你,因为我更能体会你的处境。”
“我们俩个的关系更好一些?”
“是的,安然有姑姑宠着,所以我对你更好一些,你生病时我会陪着你,学琴晚了会去接你,或者下雨的时候给你送伞那时候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现在我会比以前更好。”高越强看着安吉的目光中闪着光芒,那里隐藏着热情和希望。
从刚才舅妈见到她的反应,安吉已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现在从高越强含蓄的话中也敏锐的证实。
“不,这样已经很好,我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哥哥。”安吉淡漠的看了他一眼。
光芒慢慢从高越强的眼里暗淡下去,他垂下眼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变了,出国时间太久,这次回来像变了一个人,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是吗?可能跟我失忆有关,你要帮助我早点把那些美好的记忆想起来才行。”安吉轻松地说。
呃高越强听了心底一沉,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也不要想起过去,“其实这个慢慢来,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创造新的美好记忆。”
当然不行,过去的记忆无论好与坏,不可能简单打包丢在一旁,无视曾经发生的一切。就像门上的插销,无冤无故的不会装了一个又一个,只为了难看?回国前,安吉从心里排斥回忆,现在站在这里-----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必须要把自己的过去看的清清楚楚,弄明白是否真的有人因为她的失踪而伤心难过。
“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安吉心里盘旋许久,听了高越强的话更是不吐不快,“为什么我住在地下室里,楼上应该有空房间。”
“我练了几年的琴,后来实在不喜欢就放弃了。你和安然都有天赋,虽然写作业与练琴分别进行,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相互干扰,为了能够多练习,你自己要求到地下室去用那台旧钢琴。你让它的晚年发挥了最大价值,每天除了睡觉都在跟它联络感情,只到参加全国钢琴大赛赢得冠军,奖品是一架钢琴,它才光荣退役。”
安吉正坐在当年的那个奖品旁边,伸出手指在琴键上按了几下,音色有些不准。安吉想像着当年自己弹着它时有多高兴,它虽然和顶级钢琴无法比,但和那台淘汰下来的靠在角落里的旧钢琴相比,简直就太好了。
正是有了它的陪伴,自己才插上了腾飞的翅膀,现在它的它的使命已经完成,静静地守在这里,提醒着自己这里曾发生的一切。
安吉垂着眼睑,很好的隐藏起突然升起的情绪,怜爱地把布幔给它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