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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
蔚风指着身旁正发懵的金鳞，对女人继续道：“她叫金鳞，孤儿出身，15岁，是你收养的养女，身份id延用你的。
做好一切后，和我的机械手环确认亲属关系，然后从你的亲属端修改我的身份数据，我叫蔚风，孤儿出身，19岁，此外一切数据都清除。”
女人呆住：“这……这做得到吗？我从不知道……机械手环有、有这功能……”
“你做就是了。”蔚风扭头看到金鳞一副懵懂的样子盯着自己，便又多说了几句，“游离区里，一个身份id代表着一人份的福利，但是身份id和机械手环都要钱，所以人们想了很多办法钻空子。
反正对上层而言，他们想要的只是让游离区不生乱和降低管理成本，所以对很多操作都放任了。”
金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女人用弱不可闻的声音，按照蔚风所说地操作了机械手环，机械手环传出了清晰的电子音：
【遗嘱内容已确认完毕，即刻开始生效。】
【现在开始登记继承人，即许茹芸养女金鳞的身份信息，请金鳞触摸机械手环，同时记录声纹。】
那个叫许茹芸的女人和蔚风都看向金鳞，金鳞顿时有点慌乱。蔚风低头在金鳞耳边小声道：“摸着那个手环，随便说点什么话。”
“啊……哦！”说点什么话，说点什么话……登记完她就是这个女人的养女了吗？
金鳞对家人、特别是妈妈的概念是陌生的，这也是让她慌乱的根由，她还不太擅长从蔚风的随机应变中，把逢场作戏的部分摘出来，也就是不知道用几分玩笑、几分认真来对待这个登记养女的行为。
金鳞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放在那个手环上，有点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女人一眼，小声说了句：“妈妈……？”
没想到活了那么久，刚变成人类就有机会喊这个词。
金鳞局促非常，但心里还有点点小激动。
许茹芸看着金鳞，已经干枯的眼神突然恢复了生命力般熠熠发光。
一旁的蔚风已经轻车熟路地操作完了自己的部分，电子音将许茹芸的神思拉回来：
【蔚风的身份信息已登记完成。许茹芸，请对遗嘱内容进行最终确认。】
“……确认。”
【确认完成，许茹芸死亡后即刻生效。】
仿佛终于了却了心愿，许茹芸的生命力迅速流失，眼睛已然看不清，但仍死死盯着金鳞的方向：“你……能不能……再叫我一、一声……妈妈？”
金鳞吓一跳，心中顿时盈满惶恐的欣喜，手紧张地抓着蔚风的衣角，小声却坚定地道：“妈妈！”
一滴泪水从许茹芸眼角划出：“娜娜……”
伴随着一声发自灵魂般的叹息，许茹芸的眼睛失去了光泽。
金鳞怔怔地伸手过去，将许茹芸的眼睛轻轻合上。
蔚风低头看着金鳞，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放弃了。此时许茹芸的机械手环发出提醒：【许茹芸生命迹象消失，按照遗嘱约定，30秒内确认金鳞信息，30秒过后按遗嘱过期处理，本id和手环作废。现在开始倒计时，30，29……】
手环的卡扣自动弹开，蔚风将手环取下，放到金鳞手腕上。
【已确认金鳞身份，开始绑定id。】
【绑定完成。】
“原来她把我看成她女儿了啊。”蔚风被一声轻轻的呢喃惊到，抬头看，只见金鳞眼中闪动着温柔的满足感，“她走的时候应该不寂寞吧，太好了。”
担心着那样的眼睛会投向自己，蔚风一把按住金鳞的头，借力站起身来：“好了，取下她脖子上的布袋，赶紧回去吧，天快黑了。”
“咦？这就回？”
“对了，你可以看看她的衣服，没破得太厉害可以带走，反正留下也是被别人扒了。”
“不……我是说，不需要埋起来吗？”
“……”蔚风扭头看向少女，挑眉，“需要，当然，你得自己动手，利索点。”
“嗯！”金鳞费劲地将许茹芸拖到林子里，开始笨手笨脚地挖土。
蔚风抱着胳膊靠着树，手按了按胸口，脸色又苍白几分，他看向少女笨拙忙碌的背影，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
“这就是……甲子城……”
金鳞看着眼前的街道……不，严格说来连街道都不是，杂乱的电线，不知什么材质的金属、木板随意搭建的棚户房挤挤挨挨，只留下一道道狭窄无序的通道，间或有废水桶堵在通道上，或有污水流入下水道。
金鳞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以干支首位命名、承载着人类希望的城市，不该是如此不堪的啊。
蔚风胸膛板正地走在其中，步伐缓慢，但身姿挺拔，与金鳞茫然四望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四周棚户里许多饥渴无神的眼睛偷偷扒开门窗目送他们走过。
那视线着实算不上善意，金鳞敏感地畏缩着抓住蔚风的衣角。
“严格说来，这儿算不上甲子城，那边才是。”
经过一道巷子，奇异的光从侧面高高地投下。金鳞扭头看去，不禁停住了脚步。
高高的尖塔状大楼，众星拱月般的摩天大厦环绕在周遭，闪耀的霓虹和射灯装点着那边的夜色，将一方城池装饰成另一个世界。
因为被金鳞拉着衣角，蔚风也不得已停下了脚步，往巷子另一头的世界看了看：“那边是上城，周遭稍微暗一些的地带是下城。
在上城最中心的那个高塔顶端，有覆盖整座城市的异粒子防护罩发生器，给整座城抵挡外面的核辐射和有害射线。”
金鳞眼睛一亮：“所以我们在这里并不会像外面那样危险？”
在城外的时候，虽然太阳已经落山，而且她和蔚风一直在密林里，但皮肤仍然有淡淡的烧灼感，金鳞本以为自己还没有脱离身为鱼的本能，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有害辐射。
蔚风低头看金鳞：“不，我们这里是下城之外，号称游离区，也叫棚户区或贫民区，是异粒子防护罩的边缘地带。游离的异粒子勉强能为人们提供几分庇护，但远远到不了免于伤害的程度。”
蔚风看着旁边遮挡着上城风景的高高的石墙：“那是工业区的厂房，是下城的边缘，我们这里还在工业区之外。这里的用电用水都是工业区废弃的。”
“……”金鳞被其中的悲惨程度震撼了，同时为未来的生活产生了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