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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沈四娘落水就是他陷害的。”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啧啧。”
冯星文心中一惊，长宁公主是派了个老嬷嬷来探望他，却是他父亲招待的。父亲也只是责怪他行事失当，不许他再掺和内宅女眷的阴私事。
他心中惊疑不定，伸长脖子往门缝处看了看。
这沈三娘张口就搬出公主来压他，还将公主派人登门敲打他家的事抖出来，当真是心思险恶！
这毒妇是要将脏水全泼到他头上。
他心中恨极，面上却仍然假装斯文，“三娘子，公主当日派嬷嬷上门，不过是担忧我下水救人染了风寒。所谓罚跪祠堂更是子虚乌有。你这般空口白牙，陷我于不义，实非君子所为。”
沈憬冷笑一声。怎么就许他做初一，不许别人做十五？
公主派嬷嬷上门敲打他是事实。他爹单是为了给公主交待，做个样子也得罚他，至于是不是跪祠堂又有什么要紧？
沈影那蠢货再不济也是她妹妹，要怎么收拾是关上门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来作贱。
再说了，她可不想被那蠢货连累得婚事艰难。
“冯郎君真会说笑。我不过一介女子，自然比不得你这个谦谦君子。就是不知你这个君子，当日为何不顾舍妹名节，迫不及待下水救人了？”
“看来三娘子对在下误会甚深。当日在下就是恰巧路过桥边，见四娘子落水，救人心切便顾不上男女大防。”
沈憬轻哼一声，“冯郎君好大的排场啊。”
“三娘子，何出此言？”
“当日韦驸马特意邀了琼华班登台，四妹妹落水时戏还未散场。寻常人冲着驸马的面子也不会提前离席。更何况席上还有靖王殿下。冯郎君却偏偏跑去桥边，这面子可真是大呢。”
“你……”冯星文气得脸色发青，这个女人才刚搬出公主，眼下又扯到靖王。这是公然说他不敬皇室，其心可诛！
沈憬的声音清清冷冷。“怎么？我说的可有一句虚言？”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这冯郎君书怕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寻常人家宴请，主家仍在，也不好未打招呼就擅自离席。更何况是公主府的赏鱼宴，这不是打公主的脸吗？”
“可不是，公主好心请他来赴宴，他却在人家府上作妖。真是不知所谓。”
“难怪公主要派人去府上敲打他了。换作我儿子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非得打断他的腿。”
……
冯星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这些人怎么回事？他明明给足了钱，让那些学子和说书人在人群中引导言论。
怎么忽然冒出来这些人跟他唱反调？
他拢了拢心神，从怀中摸出一张字条，“三娘子，我实则是爱慕令妹，收到她的情信，一时昏了头才匆匆赶去相会。”
邱嬷嬷气得倒抽一口气，“我呸！什么玩意！你的真心原来就是当众糟贱我们四娘子！谁信了你的鬼话嫁给你，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
勋贵人家的香艳事自来令人好奇，更别说难得遇上这么热乎的。
不少好事之人更是难掩眼中兴奋，一个两个不由踮起脚尖，恨不能挤到前面去看那字条。
沈憬仍安然立于门后，帷帽下的神情无丝毫波动。
“嬷嬷，不用与这等宵小一般见识。冯郎君，可否将字条给我看一眼？”
冯星文微扬下巴，“当然可以。劳烦这位嬷嬷。”
邱嬷嬷气愤地瞪了他一眼，遂接过字条，透过门缝递了进去。
沈憬从容接过字条，轻笑出声。
冯星文一脸错愕。他自认极擅模仿笔迹，沈影的字，他仿得几乎天衣无缝。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三娘子，你笑什么？”
沈憬的语调带上些许薄怒。“冯郎君，你真当我们将军府上下皆是傻子吗？”
冯星文眼皮跳了一下，“三娘子，何出此言？”
大门缓缓打开，沈憬一身红衣，如火焰般耀眼。
即使容颜掩在帷帽之下，围观众人仍忍不住惊艳她的婀娜身姿。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沈憬显然是用了十成力。
冯星文的右脸颊瞬间红肿一片。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沈憬，“三娘子，众目睽睽之下，你竟当街打人，实在有辱斯文！”
“啪啪啪”又是几个巴掌。
纵使隔着帷帽，冯星文仍能感受她的眉眼冷冽如刀。他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满脸错愕。
果然是武将之女，如此野蛮粗俗！
“三娘子，你这是要做甚？”
“这还用问吗？打你啊。”说着她又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
冯星文双手捂脸，“你……你凭什么打人？”
沈憬拿起那字条晃了晃，声音清亮，“这么拙劣的伎俩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我们将军府用的是蜀地产的上等白麻纸，这字条用的不过是寻常的黄麻纸。这字迹显然是你伪造的。”
冯星文心下大骇，只得强装镇定。“许是四娘子在公主府写下的呢。”
沈憬不怒反笑，“冯郎君枉你自诩文采风流，竟不知公主府当日因有诗会，提供给宾客的纸是特制的红色薛涛笺。可见你赴宴，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嘲笑声。
“果然是色胆包天，为了逼小娘子下嫁，无所不用其极。”
“我看是心术不正。他对沈四娘未必有几分真心。必是指望攀上将军府这门有力姻亲。”
“就是就是。马上春闱了，不把心思用在读书上，净想着走旁门左道。”
……
冯星文环顾四周，对着那些学子使了使眼色，那些人却仿佛锯嘴葫芦，嘴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笑话，眼下形势一边倒，他们犯不着为了那点钱把自己名声也搭上。读书人多少还是要爱惜点羽毛的好不好？
这时，一名小丫鬟气喘吁吁从里面跑出来，“三娘子，不好了！四娘子悬梁自尽了！”
沈憬语气森冷，声音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