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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退了!”
流犯队伍里有人大喊!
旋即众人遥望西山道上走下一位抱刀少年,那人虽穿着囚服,但落在众人眼中,却化成了劫后余生的炽热。
“左将军,山背后面有一眼清泉,所以才招来了狼群。”
随春生将燕横刀递给左承志平静道。
“清泉!”
听到随春生的话,众人眼中的炽热变成了狂热,好在同样兴奋的左承志很快便恢复了理性,立马抽出燕横刀,朝即将暴乱的囚犯们喝道:“上脚镣!”
接着又看向随春生,缓缓收刀:“要不要到我帐下当个兵,以你的能力或许不应该穿这身囚服。”
左承志约莫故意克制内心的喜悦,似乎在捍卫某种不言而喻的地位。
毕竟现在可不是强者的世界,一个人能打有个屁用?在大楚还有律法,还有权势,还有道德、人情世故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约束构建而成的复杂人类社会。
当然即便在这个荒无人烟的低谷里,谈论律法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情,但作为押解这支队伍的长官,他不允许自己的权威被另一个人所取代。
不过这还包含了另一种不可描述的原因,因为这小子叫自己将军,而不是差头。
生怕对方会当众驳了自己的面子,左承志赶忙又笑道:“没关系,可以慢慢考虑,从今天起!”
“随春生不用带脚镣了。”
始终憋着没有说话的童虎,赶忙上前憨笑道:“那我呢?老子身手也不错,给你当个兵没问题吧!”
左承志蹙着眉,上下打量着这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泼皮,不过先前这小子确实也算勇猛,身上一股横劲倒是比自己帐下的一些兵卒还要骁勇。
不然这批囚犯的死伤只怕会更加严重:“本将考虑考虑,允你护卫队伍左右,届时到了北境长城要不要去当苦役,就看你表现了。”
童虎当即怪叫一声好,把随春生二人吓得一个激灵。
接着官兵清点了一下伤亡人数,这一战又死了十多人,还有几个半死不活的,一并当场处死,放任伤口感染,只怕会比死还难受,所以左承志一开始便说过,长痛不如短痛,只是这还没出梁子州,便只余下六十多人了,可到北境还得二十多天,左承志再次陷入了凝重。
带上脚镣的众人果然在西山道后发现了一眼清池,顿时如狼群般,连滚带爬的扑了进去,酣畅淋漓的汲取着大自然的馈赠。
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他们撑到莽江。
“诶兄弟,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不过依俺童虎多年断案的经验来看,你小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随春生没有答话,只是依靠在树荫下俯视着荒山的壮丽,从袖口中抽出一根精巧的竹笛,默默的吹奏着,
曲音先是荡气回肠,似有剑气纵横,如千军万马观大江东去般的豪情。
中调隐现杀机四伏,慷慨悲歌,曲音仿佛大山之中千鸟还巢,有阳间人屠堕入阴间桀骜,肃杀之音不绝于耳,阵前擂鼓煌煌入魂。
尾调又突转悲鸣,余音绕梁,有游子归乡,霸王卸甲,菩萨低眉,让人心生寂寥。
曲音盘踞在山谷内,经久不散。
直至许久,才随风归于时间的长河。
随春生收音低语:“依木独奏,可吸燕楚秦陇之劲气。雨窗小酌,如沐江南吴越之清风。”
众人不闻少年的低声耳语,只是追问得知,那首曲名《燕回》
……
补充好气力的队伍,在山谷内又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在童虎的建议下,众人在脚腕上都裹了一层布条,以防止脚镣带来的摩擦,因此速度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终于在第二天晌午抵达了莽江。
左承志看向那无俸无禄,但依旧煞有其事,用心程度不输自己帐下兵卒的童虎,朝斜靠在一旁,闭眼假寐,双手枕在后脑勺上的随春生低沉道:“以你的实力杀那头狼王,根本用不着燕横刀,至少我在刀刃上,没有发现血迹。”
随春生没有睁眼,似乎一路上这位少年最多的,便是在闭目凝神。
左承志听说过,武夫一旦登楼五品,习得内力,每天都需要集中精神,来感悟体内气机的流转,这是在坐照自观,寻找气海之所在。
而六品的高手,便是要以气海为中心,引气运行周身,行气越是熟练,在对敌时,便更容易快速的调动内力到所需的地方。
看这少年的频率,怕是在寻找气海无疑了。
当然他还是把修行一事想的太简单了,如果人人都闭目假寐就能寻找到气海,那江湖上还不七品八品烂大街,九品宗师满地跑?
更何况这个隐藏了某种不能与外人明说身份的少年,似乎再也感应不到气海的存在了。
“能够佩戴燕横刀的,也必定不是寻常的差头。”
两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交流着,一个始终未曾睁眼,一个始终看着前方极尽干涸的莽江。
“我倒是没这个实力去北燕铁浮屠手上夺一柄燕横刀耍威风,即便是有实力,也没机会了不是?北燕都亡了快六年了。这柄刀是祖上世袭的,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就像不喜欢我这个名字一样。”
承继志向?
随春生缓缓睁眼:“为何?”
“人都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上的,性格美丑、出身门第,甚至连名字都无法选择,可没人在乎你想不想来到这里。前半生为别人争气,后半生让别人为你争气,永劫轮回。”
“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一样。从小励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这不可悲吗?明明已经活在枷锁之中,还要给自己区区几十年的人生下一个定义,十岁该干嘛,二十岁该干嘛,仿佛到了三十岁不成家立业就是罪过,不孝有三无后最大,你听听,这就是人活得意义。”
随春生默然,他听到了对方言语里的怨气,这股怨气起源大多年轻人的身不由己,这是这片土地上的文化,也是一种枷锁,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因此少年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但随春生不明白的是,这个看上去像是某个门阀的子孙,为何会有这种怨气,又为何在此做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差头?
“我一直比较向往江湖,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根本不想承袭他的志向做一个行尸走肉的军中傀儡,所以当我拿起燕横刀时,就注定拿起了宿命,毕竟非军伍之人持此刀,当受以车裂之刑,这是对那个国家,最后的尊敬和忌惮。”
“你并非向往江湖,只是渴望自由而已。”随春生嗤之以鼻又道:“再说了,既然如此强大,又为何还会被灭国屠兵?”
左承志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极其合理的问题。
似乎强大的本身,一直都分为两种,一种是你真的很强大,第二种是别人认为你很强大,如果还有第三种情况的话,就是你自己认为自己很强大。
总之想了半天左承志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这似乎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对问问题的人而言也同样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
“如果不动用内力,我可以在你手上过几招?”
“你想过几招?”
“越多越好!”
“那便两招吧,毕竟对我来说,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