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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渐入佳境。
聊天话题也变成了衣裳、首饰、八卦,而不是沉重的家庭、婆媳关系。如一品大官养了个跟孙女一般大的外室还老来得子,六品主事娶了十八房小妾仍旧没个儿子等,真是越聊越越起劲。
气氛愈加融洽,宜修瞅准机会对剪秋使了个眼色。
随之,剪秋就给下面杂耍艺人赏了数锭银锭,瞬间整栋茶楼仿佛都喧闹起来,所有的小厮、婢女都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得赏。
而宜修也巧妙地机会,瞧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三人,略带无奈道:“你们啊,说的都是那些事儿,就没些新鲜事儿吗?”
“新鲜事儿?咱们原本大门不出,这些事儿都是听来的,哪有新鲜的?欸,掌柜的你们有什么新鲜事么,说来听听?”
三福晋想想也没意思,确实这些消息都过时了,可她们不是没机会出来知道新鲜事儿嘛!难得出来聚聚,自然不希望玩的不尽兴,便问了问旁边候着的掌柜。
掌柜迅速回忆了一遍最近茶楼里谈论的事儿,貌似没有什么可说的。就当他想编的什么来应付人时,茶楼外面突然就热闹起来,楼下也跑上来个了小厮,貌似有什么话想禀报,正好推出去应付贵人。
三福晋、宜修、五福晋、七福晋齐齐望向小厮,想知道到底有什么事儿。
小厮想着之前贵人身边姑姑赏给杂耍艺人的银锭,定了定心神,大胆地回话:“各位贵人,是京府尹判了案,犯人正游街呢!”
游街?这有什么新鲜的。
小厮见贵人们不太感兴趣,想着银锭大胆开口,“犯人和苦主都不一般,所告之事,更是骇人听闻!”
这……可以听听,还不快说。
瞧着贵人们的神色,小厮学着一楼说书人的口吻,娓娓道来:“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只乌鸦最是黑。胆大包天惹王府,区区鸡蛋五两银。三位小妾两处房,问他钱从何出来,皆是鸡蛋钱回扣啊钱回扣!”
……
四人都是大家族出身,管家权不一定都在手,但绝对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之人,五两一个的鸡蛋,那是从来没听过的。果然是乌鸦,够黑。
小厮这会子也不再说书,直接就说白话,“礼亲王府世子福晋刚掌家,清查往日账本的时候就发现府内鸡蛋五两一个,被告的那人当时巧言令色,说是鸡蛋不一般,是养在温泉庄子上鸡常年吃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下的,是养生的上等好物,世子福晋一听虽然开支多但也没说什么。”
“谁知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回家探亲时,却发现这人的鸡蛋都是从乡下现收的,就面上浇了点不知名的药水。丫鬟一看这人如此大胆,立马就回禀了福晋,福晋大怒,直接就把原先与此人对接的管家、说好话的嬷嬷给捆了。一顿打下来便发现,何止是鸡蛋,其他菜、肉都被虚报价格,不是多一成两成,而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就那个采买鸡蛋的,从王府那就吃了上万两的回扣,在城外置了三房美妾、两处宅子。”
“世子福晋查清此事后,当即怒不可,不顾府中老福晋的阻碍,直接就把人扭送到了京府尹,关押了两个多月,今日判了,抄没家产,要流放三千里呢!”
“礼亲王府?可是宗室之首啊,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这位世子福晋也是有魄力,才能如此果决,带出一连串的蠹虫。”宜修听着听着就点点头。
“是啊是啊,不过这跟乌鸦有什么关系,你之前说书似的提乌鸦作甚?”五福晋连连附和,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七福晋、三福晋也对此好奇,给身边人使了眼色,瞬间小厮手中就多了两个沉甸甸的银锭。
见贵人满意这消息,小厮摸着赏银再接再厉,“贵人不知,被扭送的人,是就是内务府乌雅氏包衣家的,百姓见此,就叫他们乌鸦。”
“什么?你说哪家的?”宜修突然一声尖叫,瞬间向后倒去,要不是剪秋接的快,就要坐地上了。
三福晋、七福晋脑子转得快,貌似懂了什么,看向宜修有些怜悯,而五福晋还有些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注视宜修。
“是内务府乌雅氏包衣家的,听说,京府尹问话的时候,那人还叫嚣自己身后有人,宫里的娘娘不会看着他受苦的,而且这事儿也不新鲜呢?说咱们皇上吃的鸡蛋是十两一个,给王府五两一个,已经是他留情了。瞧这人,嘴真硬!”小厮说道。
咚!
宜修终是落到地上,剪秋想扶起主子,但宜修挥挥手让她退下。脸色几经变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撑着半边身子,哀求着三人,断断续续地说:“三嫂,五弟妹、七弟妹,这、这、这,我们爷绝对没有参与其中的,包衣做的事儿,我们爷也不知道。你们千万别误会,宫里那位从来就没亲近过我们爷,真的?”
三福晋听着鸡蛋五两一个、三房小妾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礼亲王府是宗室之首都被内务府贪污了,她们府上就能干净?虽然觉得宜修的话不错,但自己家也可能被贪了,心情如何能好,黑着脸没回话。
五福晋、七福晋还有些没缓过来,也不做回答。
宜修面上依旧惶恐,内心却开心的飞舞:黑脸好啊,脸越黑,则意味着怒火越大,届时清查内务府的力度就越大。
“三嫂,你细想想,我们爷十四岁就出宫开府了,我府上也都是那位安插的人。若真有事儿,我们爷能置身之外吗?再说,我们爷为人如何大家都知道。府上用度这么多年,都是按规矩来的,平日里最是精打细算不过了。”
“宜修,这是真的?”三福晋听着话,想着四阿哥脸冷朴素的作风,点了点头,贪腐这种事儿确实不像老四做的。
五福晋、七福晋这才明白,说的是四贝勒有没有参与包衣贪污王府的事儿。她们不清楚这些,不过瞧着四福晋所言所行,也相信不是四贝勒做的。
“当然,你不信我、不信我们爷,总要相信你自己、你们爷吧。多年管家,府内要真有人做了什么,你这个主子尚且不知,我们爷就能隔空调动那群内务府包衣吗?别的不说,我们爷就管了内务府不到1个月就给了八弟,如今正是八弟管着呢!”
宜修满脸真诚,极大地取信了三福晋、五福晋与七福晋。
三福晋略想了想,确实如此。老四参政多年,六部都轮了个遍,就连自家三爷都钦佩不已,说老四有本事,居然能挺过来,哪像他,只待得惯礼部。尤其是在户部的时候,查账最严了,听说那段时间几乎没人敢去国库借钱,老四估计也是被他那个生母给连累了。
“好吧,不过一旦让我查出点什么,就别怪我翻脸了!”三福晋心里相信宜修的话,但嘴上不饶人。
宜修感激地望着三福晋,说:“自然,三嫂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
此事一出,品茶宴也开不下去,四人随即纷纷回府上,准备绑管事、嬷嬷好好查查有没有贪腐。
毕竟,给自家爷们安置妾室就够心痛的了,一想到有人拿着自家的钱给他自己买小妾,谁还忍得住?
自家的钱花在后院那群妾室,还说的过去。被别人贪了不说,还花在别人置妾上,绝对踩在了每一个正室的痛点上。
绝对不能放过贪钱的那群奴才,不死个把人,都算她们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