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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桃桃扫了眼请柬。
宴会定在半月后的燕王府,永宁公主和燕王景俢诚是同胞兄妹,两人都是冯贵妃所生。冯贵妃大龄产女,永宁公主比景俢诚的女儿嘉慧郡主还小几岁。她没嫁人,尚未分府,定在燕王府合情合理。
红蕖说道:“郡主,京城也不像来时想象中那么可怕嘛!九皇子送我见都没见过的番邦果子给您吃,永宁公主对您也这般重视,日子以后一定能越过越好。”
姜桃桃提醒道:“京城里,每个人都有好几副面孔。很多事情,并非你表面看见的那样。多长几个心眼,不然被卖了都不知道错在哪里。”
此番进京,她名义上是做永宁公主的玩伴,迎她入京的人是九皇子景修易,到京城好几日也没人来领她去见永宁公主,就连进宫那日都没见到永宁公主本人。
头次相见,是在燕王府,名义是赏花宴,届时京中闺女将悉数到场。结合景修易的话,想来她在京中有着骄纵粗鄙的名声,永宁公主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她在京中贵女面前自惭形秽,意识到她没资格做公主的玩伴。
独属于天子爱女的傲慢。
她也曾有过这份高傲。
姜桃桃把请柬递给红蕖:“请柬里说,登门之人须得带一盆花前往,以营造百花争辉的景象。我觉得蜀葵不错,你对京城不太熟悉,百合会协助你办此事。”
端坐一整日,姜桃桃脖子酸屁股痛,让蔷薇伺候她找地方躺着去了。
红蕖看向留下的三人:“谁是百合?”
百合往前走了一步:“红蕖姑娘,我是百合。”
剩余两人也各自做了介绍。
红蕖对百合说道:“蜀葵生长在蜀地,距离京都甚远。郡主孤身在京不易,你一定要协助我办好寻蜀葵的事。”
百合回道:“红蕖姑娘放心,我从前负责的便是府中花草布置一事,京中所有花草贩子,我都熟悉。他们往往会在特定时节,运送些外地花卉到京城来,卖给京中贵人和富人。即便手头上没有,只要给够银子,他们也会设法弄来。”
红蕖说道:“这事须得秘密购置,切不能让别家小姐知道郡主届时会携蜀葵登门。若是撞了花,显不出郡主的独一份心思,我唯你是问!”
百合应道:“是。”
……
十日后,红蕖和百合从后门悄悄将蜀葵运到府里,由百合亲自照料。养了几日,枝条愈发挺拔,花色更艳了两分。
雪霙伤好了,青芍的伤势也已无大碍,郁嬷嬷从外面精挑细选了些丫头进府,和留在府里那些人并做一起,了解清各人情况后,安排活计下去。
转眼到了赏花宴。
临出门,姜桃桃看向青芍:“你身体能撑得住吗?如果怕累,今日不必与我一同前往。”
青芍轻笑:“梳妆打扮有蔷薇、茉莉伺候,蜀葵由百合端着,礼盒有水仙抱着,我只陪伴郡主身侧,闲人一个,哪里会累?”
姜桃桃点头:“你在,我也能放心些。”
蔷薇四人目前没出过岔子,但她还是更信任青芍她们。此番不知道是不是鸿门宴,带上青芍,算是留个后手。
姜桃桃携青芍、百合、水仙三人登门赏花。
百合和水仙去登记花卉和礼物,姜桃桃和青芍步入场间莺莺燕燕之中。
燕王府的管事唱礼单:“敏琼郡主,蜀葵一株,云肩一件。”
好些人的目光投向姜桃桃。
姜桃桃身着华服,光彩照人,又因面容娇嫩,看起来显得稚嫩好拿捏。
吏部尚书之女林诗瑶眼神中流露出不屑:“敏琼郡主,燕王府后院种有好大一片蜀葵,你这也是府中种了一片蜀葵,临时拔了一株放盆里带过来?”
冯贵妃和皇帝青梅竹马少小无猜,最知帝王心思,她不想女儿永宁和姜桃桃走得太近,日后皇帝翻脸无情,永宁夹在中间痛苦,索性便让永宁公主找个理由不和姜桃桃来往。
这次赏花宴,便是对姜桃桃的考核。
但凡姜桃桃出点错,就不配做永宁公主的伴读陪玩。
永宁公主深受皇帝喜爱,又是贵妃之女,要选宫中伴读,原本好些大臣之女都想争取这几个位置,皇帝一道圣旨,让好些京中大臣的算盘落空。
林诗瑶和燕王长女嘉慧郡主关系好,和永宁公主见过几次,本以为自己入宫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被远在天边的姜桃桃横插一脚,心中积蓄了不少怒气。
众人闻言,窃窃私语起来。
“今日永宁公主在场,大家都可劲儿挑选名贵花种,以衬永宁公主身份。蜀葵在京中不常见,但燕王府正好有一大片。本身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大气不如牡丹,娇媚不比蔷薇,孤傲不比兰花,这位敏琼郡主带蜀葵来赏花宴,真是没把永宁公主放在眼里!”
“请柬上说的是赏花宴,言明只让人带盆花过来,她偏要多送一件云肩,好似永宁公主出宫办这赏花宴,是让人献媚讨好送她礼物一般。她把永宁公主当什么人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入耳,永宁公主深觉受到羞辱,瞧姜桃桃,越瞧越不顺眼。
永宁公主比姜桃桃矮半个头,看向姜桃桃,满是不悦:“我好心好意给你办接风宴,你为何要如此轻视我!”
姜桃桃不疾不徐淡淡道:“蜀葵是忠诚之花,我爹是忠诚之士,我携蜀葵前来,以表我似我爹般,对公主忠心,对皇室忠诚。”
怕这边出乱子,燕王妃被嘉慧郡主拖来坐镇,听见这话,不由怔然。这位敏琼郡主,全然不似母妃说的那般骄纵跋扈,甚至可以说规矩得不像话。
嘉慧郡主闻言,出言讥讽:“你既如此忠诚,为何陛下为你准备的奴仆,你刚到府里,就把人都发卖了?”
燕王府阻挡不及。
此话一出,在场许多人心里的不满都溢了出来。
各家府里都出了人,送出去的人,结果自家还要花银子买回来,这都什么事啊!
姜桃桃说道:“敏琼不似嘉慧姐姐,父母兄弟姐妹齐聚一堂。我孤身在京城,本就带了嬷嬷丫鬟,府中用不着那么多人。若我留下这些人,府里每年开支都是一笔大数目,不得已,只能放出去,顺便赚点银子填补家用。”
嘉慧郡主说道:“据我所知,你卖这些奴仆要的银子,远远高于人市奴仆的均价。怎么看,也不像是不得已放出去,而是为了多赚几个银子。”
姜桃桃回道:“他们由各个大人精挑细选送我到府上,想来各个都有不俗的本领。我若低价贱卖,必定引来哄抢,还会让他们觉得受到了轻视。低价贱卖,如若将他们卖到普通富商人家,他们适应不了主人家的变化而轻生,那就成了大罪过。高价出售他们,不是为了赚银子,而是真心实意为他们的未来考虑。”
嘉慧郡主讥诮道:“依你所言,你这还是心善之举?”
姜桃桃反问:“嘉慧郡主,我所言,哪句不对?到我郡主府,这些个奴仆尚且觉得委屈,若是进了商人家,尤其好些奴婢生得貌美,估摸着都会成为通房丫鬟,不仅要伺候主子衣食住行,还要伺候主子床笫之欢。”
床笫之欢……
这四字一出,在场贵女纷纷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