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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舒瞿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将携壶推开。作为大周首富,纪月华与徐平之事他又岂能不知。隆圣帝召他入宫,圣旨背后的隐藏之意无需言表。
“老余啊,皇帝这是不放心咱们,是欲除之而后快啊。”舒瞿无法违抗圣旨,即便知道有险,也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车窗外,路上的风景飞速后退,舒瞿的思绪却愈发沉重。自己是什么人,舒家是什么样的情况,天下皆知。
徐沧,大周数一数二的藩王势力,纪月华自小便与徐平相识,他本没有多想。
谁知道时隔多年,这两人居然好到了一块,皇帝怎么可能容忍靖北王府与自己有关联。
看着忧心忡忡的舒瞿,老余俯身在身耳旁轻声说道:“老爷,要不咱们离开大周?”
闻言,舒瞿先是一愣,而后又不得不苦笑道:“根在这里,咱们又能去哪?更何况老夫是纪凌的岳父,也并没有和北境有任何瓜葛。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月华那丫头真与徐平结合,他纪凌不也是靖北王府的姻亲吗?”
“老爷,皇帝的心思是防范于未然,与我等不同啊。只要咱们舒氏富甲天下,他就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这颗心的。”老余将携壶收起,而后躬身一拜。
舒瞿苍老的面容上止不住的摇头,这些不需要谁说他也知道。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徐州紧挨着京城,章台多的是京城的探子,要想转移产业是不可能的。至于投靠他人,暗中扶持,那就更不现实。北境离徐州颇远,而徐州附近的藩王刺史又没有对抗皇权的能力。
要想将祖产变现,皇帝立马就会有所察觉。若要离开徐州,要么舍弃产业投靠靖北王府,要么直接出逃他国。
可没有了产业,只留银钱在身,无异于离开狼窝,又进虎口。
这些年虽然与徐州刺史有些勾连,与章台郡守也相交颇深,可一旦涉及到皇权,这些人只会瞬间翻脸。
一想到这些,舒瞿就心头颤动。
“要想保住舒家,要么将章台的祖业舍弃给皇帝,要么就卷款潜逃去北境,其他是没有什么选择了。”言罢,舒瞿得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舒瞿这么说,老余亦是点头回应。“您是国丈,大小姐虽然已经走了,但没有合适的借口,皇帝也不好公然下手。
老爷,要不咱们趁这段时间暗中变现一些祖业吧?探子来回传信需要时间,皇帝调令南下也需要时间。
借这个空档,咱们可以绕道青州,直奔燕城。”
闻言,舒瞿沉思许久,终究还是予以否定。“族内有数千口人,咱们若是一走了之了,他们怎么办?
还有,若要投靠徐沧,那为何不将祖产直接上缴国库。宽了纪凌的心不说,还能落个好名声。”说到此处,舒瞿回想起多年之前的那些事。“若非顾婉君,黛依她怎么会与纪隆圣相识。
老爷我看人最准,那么多皇子里面,纪隆圣的城府最深。
当初我就劝解过她,嫁给对方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她偏不听。
哎!”
言罢,主仆二人尽皆沉默。
马车飞驰,不到半日便已来到南门。舒瞿掀开帘子,看着巍峨的城墙,心中顿生无力之感。
于皇权而言,财富虽然刺眼,却也没有到为之忌惮的地步。可搭上徐沧,那就另有说法了。
“老余,咱们入城之后绕道城西,先看看能不能见一见这位靖北王府的小世子,随后老爷再行入宫。对了,一会你我换身衣服。”
“好嘞老爷!”说着,老余掀开车帘,朝着马夫交代了几句。
……
从城西大营回来,徐平的内心已然平静了不少。若非亲身体验,光靠言语,岂能切身感受这种身为一营主将的热血。
“春儿,晚饭备了没?”后院中,徐平收起长枪,从演武台缓缓走下。
见状,丫鬟赶忙为其披上外袍。“回世子殿下,薛姑娘将前来邀酒的许将军、张将军等人安排在了外阁,在内堂给您单独准备了些清淡之食。”
闻言,徐平嘴角一扯。“每次都是这个点,那群龟孙那是来邀酒的,分明就是来蹭饭的。三天两头往府上跑,怎么不把他们腿给跑折了。”
“殿下说得是,薛姑娘今日准备的全是素菜,没有半点荤腥。他们坐不了一会,估计自个儿就得找机会溜了!”
徐平抬起手指在春儿头上轻轻一弹,而后快步走去外堂。“本世子去收拾他们!”
片刻之后,外堂内。
看着许阳、张士杰、宇文萧等人有说有笑,勾肩搭臂,徐平当即咳了几声!“兄弟们,今日又来我府上做甚?”
“老徐,走,咱们喝酒去!”郭子韬搓了搓手,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许阳亦是跟着补充道:“今儿个醉仙楼听说有好货,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吗?”
见状,徐平白了这群人一眼。“如此甚好啊,那咱们走吧!”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愣神。
“额,老徐啊,你不是每次都会说出去做甚,就在府上吃吗?今儿个怎么和平日里不……”
张老四话还没说完,宇文萧一把将他嘴巴捂住。“世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你们几个呢?”徐平捏着下巴扫视了众人一圈。
“嘿嘿!我爷爷今日要摆酒纳妾,我先告辞了!”
闻言,张士杰抠了抠脑壳。“许阳,你爷爷不是死了十年了吗?”
“你特么的……”
“世子,我爹喊我回家吃饭,我也告辞了哈!”言罢,郭子韬撒腿就跑。
不一会的功夫,众人便一哄而散。
徐平来到王府门外,看着他们跑路的背影,顿时觉得牙痒痒。也难怪傅乘风天天骂戍边司,真就是一群臭丘八。
众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不远处停下一辆马车,马车内,一位身着素袍的老者缓步而下。